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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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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和額爾真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一股深沉的絕望籠罩住玉瑾發顫的心。他知道,從今而後要想再見她一面,可能難如登天了…… 玉瑾料得沒錯,自那天起,他便沒有辦法見到祥毓和額爾真。 剛開始,他還能冷靜地上端、衛兩王府詢問她的去處,可時間——久,他用盡各種關係和手段,還是半點消息也打探不出時,心裡的恐慌便像潮水般洶湧地氾濫成災。 她是真狠下心不願再見他了,她有心要躲,天下之大,教他到哪兒找她去? 早朝後,他望著茫茫天地,不禁失神呆立。 好不容易,當他以為可以再度擁她入懷的時候,偏又生出這許多風波。 難道他倆的緣分當真只有從前那短短的一年多嗎?他真的再也見不著、觸不到她了嗎?從此天涯各一方,他只能從回憶中獲得些許慰藉,獨嘗這份思念直至老死嗎? 不,絕不!他握緊雙拳,誓言非找著她不可,天地再大又如何?他總會想出個法子,再不,他也有一輩子的時間,不找到她,他絕不罷休! 打起精神,他快步離開宮中,殊不知适才茫然若失的模樣全入了打巧經過的淑妃眼裡。 「娘娘,您在瞧些什麼?」見主子止住了步子,身邊的宮女不解地問。 「沒什麼。」她收回視線淡淡地道,若有所思。 沒想到才一段日子不見,颯爽俊朗的玉瑾貝勒竟像變了個人似的,看來其實祥毓在他心裡有著相當的分量,可祥毓為什麼還會如此神傷呢? 淑妃思及近日來祥毓憔悴的模樣,禁不住垂首歎息。 原來那個讓玉瑾遍尋不著的祥毓,是躲進了和她交情最好的淑妃宮裡。 玉瑾恐怕還不曉得她與她們這些嬪妃們有著不錯的交情吧?可這事兒又能瞞得了多久呢? 他們兩人,又還要折磨彼此多久呢? 「我說祥毓,你又何必這般死心眼?男人哪,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只要那漢人女子懂得分寸也就罷了。」 夜裡,額爾真睡下後,祥毓和淑妃坐在園子裡賞月,淑妃忽然不經意地說出這番話。 明顯消瘦許多,額上有著淡淡傷痕的祥毓聽她提起此事,沉默半晌,久久才低聲道:「他不該瞞我,我也……不願同別人共事一夫。」 「也是,日日夜夜想著要如何爭寵,可真要把人給逼瘋了。」淑妃語帶自嘲地道。「宮裡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祥毓道:「皇上對你眷寵甚深,怎麼你……」話至此處,她不再說下去。 淑妃淡淡一笑,「眷寵?能得幾年?女人啊,一旦年華老去,就什麼也不值了。」她的聲音裡含著些許苦澀。「咱們別提這個了,談談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吧!」 祥毓垂頭細細咀嚼她的話,心裡的哀傷漸漸轉濃。「我想帶著額爾真,到一個他永遠也尋不著的地方。」她幽幽地道。 「從此兩不相干?祥毓,你也真夠狠的,連聽他一句解釋也不肯。」 祥毓沒有看她,表情清冷地望著一彎新月,默然無語。 淑妃見了她這樣子,低聲歎息。「不瞞你說,今兒個晌午,我見著他了,還真把我嚇了一跳,他從前那意氣風發的樣子全沒了,整個人都消沉下去。」她刻意留心祥毓的臉色,道:「我從沒見過他那副樣子,大白天的就站在那兒發起呆來,想來他心裡也極不好受。」 說了一會兒,見祥毓還是不為所動,她接著又道:「我還聽說,他為了尋你,幾乎快把端、衛兩王府的人得罪光了,這幾天也沒睡過一頓好覺,旁人都勸他,可他就是聽不進去。」 祥毓忽地起身。「我累了,進去休息了。」 「我還沒說完呢!」淑妃輕扯住她,不讓她離開。「祥毓,整件事或許有他的苦衷,你為什麼不聽他解釋一下呢?我看了他的眼神,覺得他並不是一個無情薄幸之人,會不會是你誤會他了呢?」 誤會?所有事情皆是她親眼所見,還假得了嗎? 「我不想談這件事。」她低聲道,拉回衣袖轉身離開。 淑妃不再阻止她離去,站在原地道:「你不可能一輩子這樣躲著他!你應該去找他,把所有的事情一次問個清楚,否則傷口永遠在那裡,你不會快樂的!祥毓!」 祥毓充耳不聞,只有微亂的步伐洩漏了她起伏的心思。 見他?她還見他做什麼?他都已有了嬌妻愛女,再見他,不過是將自己鮮血淋漓的傷口撕扯得更深更爛罷了。 那種痛她嘗夠了,承受不住第二次,如果心動的代價竟是如此深刻的心痛,她還要它做什麼呢?她已經怕了。 為什麼人要有感情這種東西呢?為什麼就不能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永遠波瀾不興呢?為什麼他還要出現在她面前,讓她承受這般苦楚折磨呢? 她不要,什麼都不要了,曾經心動,曾經甜蜜,都抵不過受傷後的痛不欲生呀! 已經夠了……夠了。 祥毓所渴望的平靜日子,並沒有持續太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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