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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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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毓心一顫,不知為何竟將眼別了開去。 他的眼神既壓抑又赤裸,好似他眼前的是他極欲得到,卻又遙不可及的東西。她從來不知道,在他臉上竟也會出現這樣的神情。 心蠢蠢欲動著,像是要掙脫束縛,不受控制了起來,她揪緊胸前的衣衫,有些害怕,卻也有著更多的茫然無措。 「……我答應你。」最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回答。 夜晚的林子幽暗而詭秘,參天的樹木幾乎遮蔽了所有月光,祥毓緊握韁繩,亦步亦趨的跟在玉瑾身後。 「還挺得住嗎?」他回頭關心地問。 她點頭。「我很好。」 「咱們先往有水的地方找去,孩子們應當知曉,要活下去不能沒有水。」 聽了這番話,她的眉間重新染上憂懼,在眼淚快要克制不住掉下來之際,他忽然伸手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撐著點,不要人還沒找著自己就先倒了。」 手心仿佛傳來一股溫暖而堅強的力量,奇跡的讓她的心平靜了下來,她輕輕地回握他一下,點了點頭。 他緊繃的表情這才稍微鬆懈,放開了她繼續前行。 祥毓怔怔地望著他寬大的背影,突然覺得好似再強的風雨都擊不倒他,他是那麼地果敢剛毅,足以令人安心託付一切,可她卻從來都不知道…… 「我……」她呐呐地啟口。 「怎麼?」 「對不起……」 他倏地勒馬停在原地,轉頭看向她。 「我知道我任性,給你添了麻煩,可是我……如果要我什麼都不做,光坐著等消息,我辦不到,所以……對不起……」 他緊繃的表情放鬆些許,目光透著連自己也無從察覺的溫柔。「我明白。」 祥毓心一寬,正想說些什麼,忽然夜空傳來一聲爆響,兩人抬首仰望,看見點點火花從北方天空散落下來。 「那是什麼?」她疑惑 玉瑾精神大振,「是信號!」不再多作停留,他放馬奔馳。「快跟上!孩子們有消息了!」 當下兩人不顧林裡草木叢生的危險,策馬疾行,往北方狂飆而去,幸而他倆都是滿族兒女,憑著高超的駕馭技術,一路安然無恙的抵達發出信號的地方。 那兒已聚集了許多人,煙火彈把在附近搜尋的人馬全引了過來。他們一見玉瑾到來,連忙把一樣東西呈上。 「貝勒爺,您瞧!」 那是一截沾有血跡的綢織袖子。 玉瑾接過來細細辨認,臉色萬分凝重。「這是十六格格之物,從血跡看來,已有一段時間。」 大夥兒聽了全部亂了手腳,人人臉上均是不勝惶恐的神色,倘若皇上的愛女遭到了什麼不測,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貝……貝勒爺,您瞧這……這到底該如何是好?」 玉瑾冷靜的分析道:「血跡量不大,料想沒有性命之虞,雖已乾涸,但色澤褐中帶紅,理應不出一天。這東西在哪兒找著的?」 發現之人指著旁邊的矮樹叢道:「在這兒。」 玉瑾瞧那高度,確實符合十六格格的身高,而不是駕著坐騎的高度;再看看地上血跡,早被眾人踩踏得瞧不出所以然。 他放棄了由血跡去尋人。「孩子們腳程不快,應當走不遠。這兒誰攜了獵犬?」 大夥兒面面相覷。 一人站出來道:「所有的獵犬,都讓大阿哥底下的人給攜去了。」 玉瑾皺眉,冷聲下令,「馬上去要個兩、三條過來,其他人則在這附近加緊搜尋。」 眾人得令後,各自散開,四周再度恢復幽暗寧靜。 玉瑾一轉頭就瞧見祥毓神色蒼白,他擔憂地道:「怎麼了?」 「十六格格……怎會受傷?莫非是碰上了什麼危險?」 他霎時明白她是在擔心同十六格格一道的兒子,於是上前摟住她道:「即使如此,我瞧這兒沒其他血跡,咱們的兒子應平安無事。」 「可我……我害怕……」 感覺到她的身體正微微顫抖,地輕輕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慰,「很快就會找著人了,你別擔心。」 再一次地,他又憮平了她所有不安,這個時候,無論他們之前有什麼過節,她都感謝此刻陪在她身邊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他。 她退出他的懷抱。「對不起,我沒事了,咱們快出發吧。」 她很清楚,自己非振作起來不可,因為他們的兒子就在附近等待著他們! 十六格格很快地在一處雜草掩蓋的山洞裡被尋獲。 她的身上有些輕微的刮傷,情緒很不穩,一見眾人便哭個不停,幸而在大家的極力安撫下,她終於停止哭泣,累極地沉沉睡去。 然而同她一道被尋獲的,卻只有衛王府的小爺弘佑一人。 弘佑雖然精神有些不濟,身上的傷勢也比十六格格更多更重,但他一見憂心忡忡的祥毓,還是擺脫了眾人的慰問向她跑來。 「姨娘!」 祥毓蹲下身,輕柔地為他拭去一臉髒汙,眉宇間盡是擔心。「弘佑,你怎麼傷成這模樣?」 「姨娘,對不起!」他低著頭,強忍了幾天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額爾真他……」 祥毓手上動作一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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