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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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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繞個彎回房,忽地他打消了念頭,反而往王府裡最僻靜的角落走去。那裡,曾經是攏月齋,她曾在那兒居住、生子,如今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斷垣殘壁。 他站在頹倒的拱門前,怔怔地望著這滿地瘡痍。 八年前,她背負著不貞的罪名離開了王府,他在盛怒之下一把火把這裡燒得精光,並且嚴令任何人不得擅人,連燒毀的一磚一瓦也不許取走。他是要讓自己看見,永遠記住這血淋淋的教訓。 現在想來,他何必?屬於她的東西,一樣都沒有了。 跨過破敗的拱門,也不顧是否會被焦炭弄汙了華貴的衣服,他在那一堆焦土上走來走去,仿佛找尋著什麼。 「爺!爺!」遠遠傳來小六的聲音。 他理也不理,依然做著自己的事,只見小六滿頭大汗地跑過來。 「總算找著您了,爺!」他大口大口地喘氣,頓了頓才又道:「您待在這兒做什麼呀?大夥兒急得四處找您,您怎地獨自一人跑到這廢園子裡?」 「滾開!少來煩我。」他低聲悶道。 小六嚇了一跳,滿臉驚慌之色。「爺……您、您是怎麼啦?」之前不都還好好的嗎? 玉瑾霍然抬頭,目露凶光。「叫你滾,沒聽到嗎?還待在這兒做什麼,等我揍你?」 小六子不知主子為何突然發這麼大的火,嚇得渾身顫抖,咚地一聲跪到地上,連連磕頭。「爺,請息怒,是……李公公……李公公他……帶了皇上的口諭……」 玉瑾低咒一聲,火大的踢飛腳邊的一塊焦木,甩開衣擺大步往外走,瞧也不瞧跪在地上的小六,也不命他起來。 小六沒得到主子的命令,不敢擅自起身,老老實實的跪在凹凸不平的碎瓦上,心兒駭得怦怦直跳,壓根兒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兒惹惱了主子。 「大貝勒,恭喜恭喜。」 玉瑾才踏進大廳,李公公立即過來朝他拱手道喜。 李公公是跟在皇上身邊辦事的,皇上的大小事情,就他最是清楚,在宮裡身份地位不比一般。 玉瑾心頭微訝,該不會消息如此靈通,他有兒子一事已被皇上知曉?這念頭一閃即過,想他連雙親都還未告知,皇上又怎會 他哼了一聲,冷冷地道:「喜從何來?」 李公公笑眯眯地道:「皇上口諭,欽點大貝勒您在秋獵的時候隨侍在側,這可是前所味有的殊榮哪!奴才在這裡給您道喜了。」 對於李公公的討好,他渾然不理會,只是低頭深思。「秋獵嗎?」 他有多久沒參加這一年三季的遊獵了?皇上對遊獵向來偏愛,常率人到圍場騎射行獵,他幾乎每季都會參加,但自他離開京城後,就再也沒這機會了。 現在想來,倒是頗為懷念。 這突來的消息,稍稍化解他心中的鬱悶,「李公公,勞您回去稟告皇上,微臣定然不會教他失望。」 「是,是。」 在一旁的榮王爺和榮福晉聽了,臉上均喜形於色,想皇上身邊的位子,從來只有那些皇子皇孫的份,如今他們的兒子竟能得到如此殊榮! 榮福晉眉開眼笑的把一分量不輕的小包放進李公公手裡。 「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李公公睜眼道:「哎喲!這怎麼敢當!」 「您老遠跑來這一趟,這是孝敬公公您的一點車馬費。」 李公公笑咧了嘴。「那麼,奴才就不跟您客氣啦!往後若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啊!」 榮福晉大喜,道:「有勞公公了。」 又閒話了一會兒,榮郡王和榮福晉這才恭恭敬敬的把李公公送走,等他們回頭想找玉瑾把下午的事問個清楚時,大廳上早沒了他的蹤影。 「這孩子,真是!」榮福晉秀眉緊蹙,臉色瞬間沉下。 榮郡王卻是凝神思索,久久才道:「我瞧他行為怪異,肯定有事瞞著咱們,那孩子的性兒你也是知道的,咱們還是別逼他太緊才好。」 榮福晉長聲歎息,點了點頭。思及他上回毫不留戀地說走就走,一別就是好幾個年頭,她輕輕打了個顫,決定還是先放兒子一馬。 畢竟那滋味,她是說什麼都不願再嘗的。 這次秋獵,隨行的一共有一萬六千人,聲勢之浩大,可說是近年之最。 望著睽違已久的木蘭圍場,玉瑾即使有再多的煩心之事登時也拋諸腦後,經過皇上的准許,他豪邁地率多位皇孫貴族進行射獵比賽,勝者可向皇上求允一事。 由於條件誘人,眾位王公貝勒個個摩拳擦掌,興致勃勃的準備大展身手。 比賽才進行三天,眾人的收穫已不可數計,頭一天嘈雜的鳥鳴聲和林裡不時傳出的野獸咆哮此刻幾乎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日,接近向晚時分,當玉瑾又載著兩頭大鹿、一隻山豬從林裡出現時,連皇上也忍不住喝了聲彩。 「好哇!愛卿,今兒個又數你滿載而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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