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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沒……」她腦中亂得很,根本沒想過要去哪裡,總之是離開就好。在成親之前,他一步也不離她,而好不容易等到成親,他在前廳應酬客人,她才有機會溜走。但,天知道,她不想離開他啊,可是,她又怎能看他娶一個將死之人呢?她不想連累他。

  「那麼,我來決定吧——我們先去找聶魄?」

  「……」

  「不同意?不行,妻子必須聽丈夫的,沒得更改!就這麼決定了!」

  「你……」

  「嗯?」

  「為什麼要追來?」

  「嘖,這種問題也問。」嵇言冷搖頭,「你是我妻子。」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

  「但我也許馬上就會死。」

  「那又如何?」

  「你……」沒料到他那麼回答。

  「你呀!」嵇言冷站定,打算好好替妻子敲敲腦袋,「我說過,你是否會在下一刻死去和我要不要娶你完全是兩回事!我只知道,你是我妻子,而做妻子的是不能離開自己的丈夫的……就這麼簡單!現在,可以走了嗎?」

  「我……」

  「你可真是囉嗦!」而想要對付這種毛病,最好的方法當然是——

  「唔……」讓她沒機會開口說話!

  是的,她也許會立刻死去,但那又如何,只要她在世的每一刻他都陪在她的身旁,那就足夠了。

  生死有命,他能做的,也僅此而已!

  未來如何,就交給未來去決定吧……

  而這個決定,來得並不晚——

  等待,是一件漫長的事。

  半年前,他在「閻羅殿」外等待妻子;而今,他依然在等待妻子,只不過,這一次不會再有陰謀存在。

  可是,他的心依然揪緊,生怕歷史重演,生怕還是必須承受失去她的命運。

  其實,他不該也無須擔心的。

  她說她保證能夠還他一個健康的遊春,也擔保遊春日後雖不能到百歲,但與他到白首是絕對絕對不成問題的。

  他是不該擔心的。

  流谷的蕭流縈,是于蕭煙找了半年才找到的醫者,也是惶不顧性命之憂玩手段求來的。據他的說法,這就是他送給她們成親的禮物,而且她是必定能將遊春救回來的——

  身旁的灰衣男子不耐且不善地盯看著他,不時報以稍怨的神色。

  「喂,能不能請你不要再咬牙了?」他道,「會打擾流縈的!」他難道不想自己的妻子能平安地出來嗎?

  嵇言冷置若罔聞。

  男子有些火大,冷冷哼了聲。

  去,幹什麼一副不相信他娘子醫術的表情,欠揍是嗎?也不想想娘子勞動精神開工一次要耗費多大的精力與內力!居然還不相信?!

  哼!

  他就說當初不應該答應那個該死的小子救人的嘛,好好地陪著岳父大人隱身在山中不問世事不好嗎?

  娘子也真是的,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很虛弱,還要扮什麼濟世救人的女菩薩!她可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救人一次就得病上一個月!生病的是她,心疼的可是他耶!

  對對對,她是個醫者,救人是應該。可是,她從小跟著岳父大人躲在山中無人知道有她這個神醫是為了什麼?還不是因為她雖然醫術高明得可以跟閻羅王搶人,可是每次救完人之後自己也是元氣大傷!

  救人?

  誰管他要死的人是誰啊,只要不是自己就好了嘛!

  偏偏,這回上門來求救的這一對人,是惶那該死的小子帶來的,而岳父大人偏偏上了那小子的當,以救人當賭注,結果不幫也不成!

  唉,真是該死的要命。

  灰衣男子焦急地等著木門開啟。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

  已經快四個時辰了,她們,怎麼還不出來?

  嵇言冷垂在身側的拳放了又收,收了又放,心下忐忑得緊,卻又無可奈何,除了等待他也別無他法。

  灰衣男子見狀,又看不過去了,「喂,我都不擔心了,你擔心個什麼!」

  嵇言冷總算回頭給了他一眼。

  「你在流汗。」他平靜地指出,而後繼續盯著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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