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焚夏 > 問垠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呵……」他笑,突然像變戲法似的自身後拿出一個圓肚細頸的酒壺,打開塞子,就著口飲了起來,些許酒順著他的唇角滑了下來,落進他的衣中。

  她咽了咽口水,忽然間好想喝酒。

  「要喝嗎?」他將酒壺遞了過來。

  她想都未想,直接接過,然後,緩緩靠近櫻唇,顫動著心,與他做第一次親密的接觸。

  人喉的酒帶著特有的醇香蠱惑了她,她沒有放手的打算。

  「嘿,」他叫,「留一點給我!」

  「呵呵……」她咯咯地笑,將僅剩少許酒的壺還給他。

  然後,他將酒壺喝空。

  「你為什麼不在新房?」突兀地,靳非垠直接問。一半是因為不問不甘,一半是酒意將她改變。

  「你是好是壞?」他反問,好似沒有聽到她的問題。

  「是我先問你的。」總該有個先來後到吧。

  「所以你要先回答我的問題。」

  「哪能這樣!」

  「就要這樣。」

  「好吧。」他醉了,而她還沒有,就讓她先答吧,「我不好也不壞。」他的問題奇怪,她的回答不能怪嗎?

  「啊?不對,不對,」他晃著一根手指,「我是問你是不是他派來的人?」她醉了嗎,怎地就聽不懂他說的話。

  「誰?」沒有人派她,要來的,是她自己!

  「那個人……就是那個人……」

  「不是!」不管他說的人是誰了——要命,頭有些暈——那是什麼酒啊,她喝酒從來不會頭暈的。

  「哦,」他回過頭,算是滿意了她的答案,「換我回答了。」

  「你說。」她屏息。

  「因為我不要成親啊!」果然讓她的心漏跳一拍。

  「那為何還成親?」既然不要,就不該成親,那可不是開玩笑,也不是在玩,終身之事豈可兒戲!

  「唉!」他歎息,那氣息隨著風兒幽幽飄在淒冷的冬夜。

  她沒有接著問,他也不回答,兩個人各懷心事地望著兩處出神。

  但是,該死的,她多麼希望他能出口回答啊。天知道他剛剛的一句「不要成親」讓她的心頭是怎樣的震動?

  而後,他沒有回頭,卻開口:「靳非垠?」

  「嗯?」今夜,他叫了她的名。

  「商信說你有好家世,為何來做下人?」他緩緩回首,目光雖渾卻是灼灼望著她。

  「為了一個人……」她淡笑,回視他。

  「誰?」

  「你啊!」他醉了,明日就會忘了她所說過的話,這樣的機會也許只有一回,她要告訴他,她的心事;要告訴他,她的愛戀!

  因為,如果現在不說,以後恐怕真的是沒有機會了。等明日的太陽升起,他就是有妻室的人了,再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和她坐在一塊。而她……她也真的該離開了。

  再不走,她怕自己承受不住日日煎熬。

  「我?」他不懂。

  「記不記得,你曾經救了個人?」

  他點頭。

  「我就是那個人。」

  「哦……」他拖長了聲音,「你要報恩?」

  「不只報恩……」她望向他,但他卻突然地沒有看著她。她眼中閃著為他而燦爛的神采。可是他卻選擇了不見!

  「不只報恩,」他沒有知道結果的心,但她要說,為著或許惟一能讓他知道的機會,「我的心,遺失了。」

  幽幽渺渺的聲音飄進他的耳,讓那猶自握著酒壺的手不自覺地顫動了下,險些失手將它落下。

  「哦……」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在黑夜中愈加顯得惑人,但迷惑住的,卻只是她而已啊。

  他的仿佛淡然的沒有半點感覺的回答,那一聲長長的「哦」將她的心冷凍到冰點,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始終,都是自己一廂情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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