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焚夏 > 你就是我的妻 | 上頁 下頁 | |
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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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大當婚,女大當嫁。 當仲孫錦繡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的人生已經度過了二十六個春秋,並且擁有了一座錦繡山莊。 為什麼他會意識到這一點呢?那要從不久前發生的一件事說起。 起先,這位仲孫莊主還壓根沒將念頭動到成親這上頭。他的生活過得多姿多彩,每天一大堆的事一大堆的人陪著他一塊玩一塊做些大快人心的事。可是,有這麼一天他發現了一件很奇怪很奇怪,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 騎馬郊遊,一個人。 喝酒,也是一個人。 吵架,還是一個人。 這下子,問題嚴重了。他本來是有很多朋友的,什麼縣太爺的公子啦,城裡綢緞莊的少東家啊,甚至是常在街頭擺攤的老王六,也都是他的朋友,至交朋友,那種即使全世界背叛了他,他們也不會背叛他的那種朋友。 可最近不知怎麼的,一個個都忽然之間憑空消失了,好似他仲孫錦繡的生活中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一群人似的。此等情況實屬罕見,不得不讓仲孫錦繡產生很大懷疑。 仲孫錦繡只得去問自己的管家仲孫剛,他的管家號稱「江湖萬事通,人人都不同」,他應該知道得很清楚。 「歐陽少爺最近都在幹什麼?」仲孫錦繡隨便地理了理衣裳,漫不經心地問。 「歐陽少爺去洛陽追未婚妻去了。」仲孫剛盡忠職守,回答得很直接。 「呃?」仲孫錦繡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那麼,景少爺呢?」 「景少爺六日前剛成親,莊主還前去喝了杯喜酒。」言下之意是那一位少爺佳人在抱,無暇他顧了。 「又成親?」仲孫錦繡下巴掉到地上,「他不是三個月前成過親了?」 「是,這回是娶第九房妾室。」仲孫剛面無表情地瞥了主子一眼,眼神之中的含意恐怕仲孫錦繡一時半會還無法理解。 仲孫剛暗地歎息。景公子是少爺相交二載的朋友,兩年來他已經娶了六位夫人了,可他家主子連個紅粉知己都沒有——當然,胭脂樓裡那些姑娘除外——他這個當管家的走出去也沒面子得很,且時常要接受旁人曖昧的目光。 可恨! 「第九——房?」仲孫錦繡不太確定地確認,得到管家鄭重頷首後,長長地歎了一聲,「半個月內別想找他。」按照老規矩,成親半月之內這位景仁兄會在溫柔鄉里不爬出來,「那麼,王老六該不會也——」他不抱任何希望地問。 「快手老六?」管家仲孫剛沉吟了下,「他成親三年的娘子昨日找上門來了。」恐怕這會兒不是不敢出門就是不想出門。 仲孫錦繡的眼珠子跟著下巴一塊掉下。 未婚妻、成親、娘子…… 他那些曾經揚言「朋友」最重要的朋友,怎麼眨眼之間全被一大群女人給拴住了?不可能,不可能,仲孫錦繡怎麼樣都無法相信這是一樁事實。 「管家,」他抬起眼有氣無力地望著跟了自己快五年的萬能管家,第一次懷疑起他的消息網是否真如此精確,「你確定他們都是讓女人給纏住了?」 「是夫人,莊主的朋友是給自己的夫人纏住了。」仲孫剛訂正他的說法。女人與夫人之間的差別,很大。 看來是真的了。唉! 仲孫錦繡百思不得其解卻認命地伸了個懶腰,慢慢踱向窗口,靠在窗櫺上賞起月來。 朗朗星月,宛如銀色圓盤。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管家仲孫剛本打算不理睬似乎遭受重重打擊的主子,無奈他竟然用他那迷人的嗓音,充滿吸引力的磁性語調,加之以憂鬱哀傷惹人憐惜的眼神在吟詩誦詞,那話中的哀怨與無助讓人不忍卒聽。 「莊主?」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莊主!」 「啊?」仲孫錦繡終於回轉眸來。 把仲孫剛嚇了一大跳,他臉上的表情活像一隻被主子遺棄的狗兒,眼中茫然的神色好似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莊主,時候尚早,你何不去胭脂樓去會一會胭脂姑娘?」仲孫剛提議。這胭脂姑娘溫柔可人,是莊主的好友之一。 聽到胭脂的名字,仲孫錦繡眼睛立時活起來,道:「我怎麼可以忘了她?」哼,那些男人有了妻子忘了朋友,那胭脂總不會也成親了吧,「我晚點回來!」立刻生龍活虎地抓起擱在椅上的外衫,飛也似的沖出了書房。 仲孫剛望著主子飛奔而去的身影,微笑加無奈,他的主子做起生意來威風八面,但私底下還是大孩子一個。他笑著搖頭拿起方才看到一半的《論語》。 過了半晌,仲孫錦繡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仲孫剛驚訝萬分地看著他,「莊主?」 仲孫錦繡無精打采地抬起眼,一步一步走過去,猛地坐在椅子上,仰頭長歎一聲。 「莊主,怎麼這麼快回來?胭脂姑娘不在胭脂樓?」 「別提了,」仲孫錦繡使勁一揮手,洩氣地說,「追人去了。」 「追人?」這兩個字有些玄乎。 「她看上個人,然後追到京城去了。」天要亡他,在這個城裡惟一剩下的朋友都跟人跑了,他到底做了什麼上天不容的事? 這回輪到仲孫剛驚訝掉一地。很巧,非常巧,這一連串的變故出現在莊主的身邊,無不謂巧上加巧,巧到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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