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焚夏 > 冬之妖嬈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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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莫予心裡的震撼不知該如何來形容! 然後,這團藍光深深包圍住他,蒙住了他的視線,使他看不到夕炎冬,也看不到屋內的一切東西。他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忽然之間變得很輕很輕,比羽毛重不了多少,而且,而且在往上升! 「我奉師傅的命令,來你家……」夕炎冬的聲音繼續在他心中響著。 時間,就那麼慢饅地過去…… 「你明白了嗎?」夕炎冬側著頭,端詳鐘莫予過於蒼白的臉色,心下有著擔憂,眼裡寫著擔憂,他,是害怕了吧? 鐘莫予的腦中混亂成一團,剛才夕炎冬的話在他腦中不斷地口旋反轉,槁得他腦袋昏昏,無法集中思想,也無法理清此刻心中到底是怎樣的情緒。 震驚?憤怒?恐懼?害怕?還是別的什麼? 她,不是人!是魔! 她,擁有凡人沒有的超強能力!無法置信! 她,將要殺了爹!即將成為他的殺父仇人! 殺父仇人! 鐘莫予霍地站起,「你要殺了我爹川」他的眼紅著,全身爆發出一種嚇人的怒氣,而那怒氣之中,卻也有著連他自己都心知肚明的悲哀! 「殺?我不會。」她只是取將死之人魂魄的靈氣,並不算殺人。 「不會?!可你做了!」儘管知道自己有些遷怒,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個是心愛的女子,一個是生養的爹,他,如何能兩全? 「你……」夕炎冬緩緩站起,不明白他知道了真相為何那麼的憤怒,為何身上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哀痛? 也許,對他而言,她終究是異類,終究難以和他相通吧?而,恰恰她還是他的「殺」父之人! 不能接受異類是人的天性,她明白;他深愛他的父親,她也懂;無法接受她的感情,她也知道…… 「我走了……」那樣對她也好,她就可以沒有感情地執行任務,沒有感情地看著他讓牛頭馬面來帶走他的魂…… 微微的濕意沾上他的手,令鐘莫予原本憤然的表情呆了呆一她哭了? 為什麼? 傷心? 她傷心嗎? 一個魔人會傷心嗎? 她為誰傷心? 她會為淮傷心嗎? 「你……」他轉身,正好看到她一腳跨出門檻,「等等……」未經思考,他脫口喚住她即將離去的身影。「什……」下面一個字,她沒來得及出口,因為串串水珠落了下來。她無言地注視著手上的水,出了神。「你等等。」鐘莫予再道,卻沒有轉身看她。 他在裡,而她在外。 他沉默,而她出神。 兩個人就那麼站著,背對著背,誰也沒先開口,誰也不轉身。 為什麼?她為什麼會哭?鐘莫予仍在心裡面問著。 卻獨不問她。 她是個魔族的人,不是凡人,沒有凡人的七情,也沒有凡人的六欲,更加沒有凡人的心!按理說,她除了擁有凡人的貌外,任何的東西都不是凡人會有的,凡人有的,她也沒有一樣擁有!可,為什麼呢?她說他們不會悲也不會喜,簡直心如止水,不會起一絲波瀾。而,這是什麼?鐘莫予抬起手,放到眼前,湊近唇—— 有點鹹,是淚吧? 淚嗎?她會有淚嗎? 難道,他的話真傷了她?鐘莫予腦子裡不停地閃著這樣的問題。 他是有些過分吧,可那是因為太震撼了,震撼到他一時無法接受她所說的事實——是事實,他知道,否則爹不會在他受傷醒來時對他隱瞞實情,他即將離世的實情!而,他也相信爹對她師傅作的承諾,因為他的記憶中有人那麼說過,爹是因為將自己的命賣給了別人,才換得他的平安。現在看來,她師傅就是那個人了。而她,是奉師命來請爹履行承諾。 應該怪她嗎? 說怪,不如說他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吧。 爹除了嚴厲地看管他,逼他念盡詩書,逼他學習從商之道外,似乎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來玩,連出門一步都不准。現在,終於知道了原因,卻似乎已太晚。 所以,他對她怒目以示,其實是在怪自己吧?其實,他的心是明白的吧?明白她的苦衷,明白她只不過身不由己。 腳步,不由自主地緩緩移向門外的人身邊。 「你……」他不知怎麼開口,心裡對她的牽念仍在,即使,她即將成為他的「殺」父之人!這份牽念,使得他本已憔悴的精神,更加無力起來。 夕炎冬死死盯著快將手染成全濕的水,默默不語,仿佛,未曾聽見他的話。 她真的哭了,如今,是為他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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