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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夕炎冬此刻在想著的,是不久前與鐘重遠會面的情景。

  對於鐘重遠的無言接受事實,她有些詫異。索命的工作,自她記事起,便一直在做著,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她也記不起是從何時開始的,只知道,凡是有求于師傅的人,便是她們的目標。

  她們並非冥府的牛頭馬面,卻做著類似的工作。

  夕炎一族乃可算是魔族的一支,專門做著借壽索命的事,神不管,鬼不管,算是這天地之間的異數。

  當然,她們並不索魂。

  人有三魂七魄,她們要的,僅僅是魂魄未人冥府前還尚存的一點靈氣而已,那是夕炎一族賴以生存的東西。

  因此,玉帝與冥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權當沒看見。畢竟,他們所做的,並不是大違反兩界的規矩。

  而,那些向師傅夕炎不生請求幫助的人,在當時是願意以己命來換得他人的生存。但是,一旦她們前去要他們履行承諾時,卻不是畏懼,便是矢口否認曾做的承諾。也有的,乾脆嚇暈了過去。

  她做得多了,也麻木了。

  而鐘重遠卻是個異數。

  他聽到她是夕炎一族的人時,僅僅呆了一會——恐懼也有,她看得出來,但,他並未否認,卻是但然接受,只不過有一點要求。

  那要求,還可接受,不過,她不明白就是了。

  為何要等到鐘莫予成親後?

  十日對他而言那麼重要嗎?早死晚死還不都一樣?

  難道那是他拖延時間的藉口?

  而,成親?成親是什麼?

  那是她的疑問,曾通過傳心術問過春及其他師姐,卻元人告訴她答案。

  她有什麼不解的難題嗎?

  鐘莫予觀察了會,發覺夕炎冬並非在賞景,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表妹?」他喚,並走至她身旁,選了與她對面的一角,學她靠於欄上。但,他的目光放在眼前人身上。

  夕炎冬聞聲,調回視線,見是鐘莫予,眉動了動,卻未答話。

  「表妹,你在此做什麼?」

  「什麼是成親?」既然主角是他,那找他問清楚,應該沒錯。她平時很少去思考,那實在耗費心神。

  「成親?」鐘莫予有些錯愕,不明白夕炎冬怎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對,你說。」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是因為她的問題。

  「表妹為何想問這個?」他不相信表妹會不知道這個,她如此問,必然有什麼原因。

  「這你不需要知道。」

  「成親啊?」鐘莫予摸摸鼻子,放棄追根究底。然,該任何回答她的問題?她的神情是專注而嚴肅的,一如她剛到鐘府的樣子。那麼,淡然地處世是她的態度?而且她的眼神亦不像是開玩笑。鐘莫予決定正經地來解答她的疑問,可是這該如何解釋?

  「是。」她不知他是在自言自語,應道。

  「成親,可以說是一男一女從此後一起生活,共同承擔一個家,也真正成為了一名大人,不再依賴父母的照顧。」應該,這麼解釋吧?他未曾成過親,因此不曉得是否是那樣的情形,「而成親的另一個目的,是傳承香火,讓血脈代代相傳。」

  她像是得到了解答,撇過頭去,未說一字,不再理他。

  鐘莫予不解地抓抓發,有些不太適應她轉變的速度。

  前一刻她還是聚精會神地聽著他的講解,而後,未給他半個眼神,就將他撇下了?

  他的表妹,還不是普通的奇特。

  非凡絕色的外貌。冷淡的個性、怪怪的行為,很是奇特——

  奇特地,吸引住他的視線。

  心念一動,他倏地站起,難道,真的陷進去了?

  未有答案……

  望著她嬌美的容顏,他未移動步子,任時光在兩人之間流轉……

  翌日。

  「少爺?」三言追跑著,跟上前頭往府門趕的鐘莫予。

  「三言,有何事?」

  「少爺,」終於追上了停下等他的鐘莫予,三言道,「少爺是去見司徒少爺嗎?」

  「是的,」鐘莫予笑,「放心,你說過的事,我不會忘記。」像是在笑他的不信任。

  「少爺!」三言的臉微微染紅,「我可沒那個意思。」

  「哦?」鐘莫予好整以暇地盯著他瞧,瞧得三言愈加得不好意思。

  「好啦,好啦,我是怕少爺會忘了這事!」三言挨不住鐘莫予關注的目光,承認道,「少爺,你要小心。」

  「好了,我知道,」鐘莫子調笑,「你怎麼越來越愛嘮叨,很像吳嬸了。」吳嬸是吳大廚子的妻子,最大的毛病就是愛嘮叨,但是,她的嘮叨卻是出自真心,是對旁人的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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