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鳳怡 > 冷熾戀紅 | 上頁 下頁
二十


  「我想離開紅鷹莊。」她的話打碎了他的希望,那平淡如水的聲音中找不到一絲起伏,戀紅似乎根本聽不見冷熾的謙卑祈求。

  「不!」冷熾心慌地拒絕,只要她不離開他,其他的什麼他都答應,她不要這麼毫無一絲留戀好嗎?他會心痛的。

  「不?」冷戀紅笑了笑,又繼續漠然地看向窗外,對於他的答覆並沒有太多的激動情緒,只有那無聲滴落的淚水洩露了她的心思。

  「你非得這樣折磨我嗎?你明知道我不可能離開你的。」他躊躇、彷徨如同陷入絕境的野獸,無丁點的反抗之力,只能靜靜等待命運的懲罰,難道真的要放棄嗎?真的再也無法挽回了嗎?他放不開呀!「求求你,戀紅,不要離開我好嗎?你說句話呀!」天!她怎麼如此殘忍,不!不可以!無法再面對她,冷熾心碎地沖出去。

  滾燙的淚水從戀紅的眼眶中滑落。哀莫大於心死,心不是已經死了的嗎?那麼她眼裡流下來的淚珠又怎解釋呢?

  密切關往冷熾和戀紅發展的沈嚴,看到冷熾沮喪地走出仙閣,立刻迎上去詢問:「怎麼樣?」

  「她想離開,你知道嗎?她竟然想離開我!」他的心被她冷漠的語言傷得血跡斑斑。

  見他痛不欲生,沈嚴不忍再說些什麼,他只能期望上天不要苛責這對有情人了,「不要放棄,她只是心結一時解不開,你要繼續努力啊!」感情的事局外人的他無從插手,能做的就只有在旁鼓勵了。

  輕點了頭,屬於男人之間的情義盡在心頭,冷識不明白當初為什麼那樣混賬,竟然會誤會他們會有苟且之事。只要她不離開他、願意重新開始,他一定會努力學習信任她,只要她說不離開他……

  水家堡

  「義父,我從未求過你什麼。現在我懇求你,給我水家堡的精良下屬,讓他們去尋找戀紅好嗎?」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動用了各種關係去找戀紅,結果還是毫無頭緒,他只得求助於義父了。他知道義父會幫忙的可能是少之又少,可以說是癡人說夢。當初義父命他迎娶冷戀紅,也並非出於為他的終身著想,只是為了復仇、為了報復冷寒水。他不怨義父為報仇拿他的幸福作工具,再加上杭州一行,他因緣巧合結識了冷戀紅,她的嬌俏從那以後深留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娶她雖然是別具用心,但他會真心愛她、憐她,決不會讓義父傷了他。

  或許是老天在懲罰他吧!迎嫁之日,冷戀紅被一黑衣高手扶持,至今下落不明,他已盡了最大的努力;結果仍是叫人失望,但他的心裡不願放棄,百般無奈下只好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義父身上,雖然把握一點兒也不大。

  「義父,只有找到戀紅,才能讓一向剛強的冷寒水痛不欲生。難道您不想報仇嗎?」絞盡腦汁,水若寒搬出最佳的藉口,希望能打動義父、幫自己全力協助找尋戀紅。激起義父的恨意,目的是惟一最好的方法。

  「報仇?」說話的是位年約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即使已過壯年,但風采絲毫不減,「我不可能放過他的。」陰邪地揚了揚眉,像是回到了記憶的深處,英俊的臉變得憤怒,「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妻兒慘死,害我一生都活在痛苦與仇恨中,我恨不得讓他生不如死。今天他的女兒失蹤被擄,生死不明,這不是大快人心嗎?應該讓他好好嘗嘗失去所愛的痛苦。」言下之意很明顯,他為什麼要放過這個機會?

  水若寒不想刺激義父的,每當義父陷入仇恨中,最難過的是他呀!「義父,冤冤相報何時了。就算您報了仇又能如何,死去的人能復活嗎?」他真的希望義父能放下仇恨,也許他沒有經過那樣的愛恨情仇,體會不了義父的心境,但這些年來義父為了報仇活得一點也不快樂。他愛戀紅,也愛義父,他不希望有一天看見自己最愛的兩個人傷害彼此。

  「你愛上了冷寒水的女兒。」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他又怎麼不會明白自個兒子的心思。看著眼前的熱血男兒眼中如水的深情和談起冷戀紅時的迷戀神色,他仿佛在寒兒的身上看見了當年的自己,一個為了心愛女人,甘願付出一切的他。

  能夠和心愛女子相守一生的確是很幸福,但如果相愛的人必須天人永絕,註定是一場痛徹心肺的悲劇。嫣紅,你怎能獨留我一人苟活於世,卻和我們的孩兒共赴黃泉,你知道我一個人活得多痛苦嗎?不過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們報仇,我一定會殺死冷寒水的。

  不錯,水若寒的義父、農家堡的主人正是十七年前失蹤的冷家麼子——冷寒倫!當年,因為江嫣紅的死,冷寒倫大受刺激,無法面對現實的他抱著嫣紅的屍首失去了蹤跡。待他清醒後才憶起嫣紅應已生下孩子,折回冷府後卻從哪個不知名的王八蛋中誤知嫣紅生下的是死胎,於是他的心中對冷寒水更是仇恨,並立下血誓,今生若不殺冷寒水,誓不為人!

  如今——十七年過去了,憑著一股復仇之心,他創建了今日名振五湖四海的水家堡,收養了聰明的水若寒。掐指一算,復仇的時機已經成熟,原本是計劃先讓冷寒水嘗嘗心愛女兒被夫家虐待,毫無辦法,誰料到新娘竟被半路殺出的黑衣人破壞。他轉念一想,冷戀紅被擄不知下落,來曾不是一件好事,可恨的是自己細心教導的乖兒子競會愛上冷寒水之女,實在是令他失望。

  「義父……」水若寒錯愕,義父竟這麼快看穿了他的心思。

  唉,他惟一的孩子。雖不是親骨血,但始終一起生活了不少日子,作為一個父親,他如何能夠看著兒子失望呢?「如果你真的喜歡她,我不會阻止。可她只能做妾,絕不可是正室,這是為父最大的寬限。」她畢竟是仇人之女,能讓她做寒兒的妾,已是他最大的容忍。

  「妾?」他今生只要戀紅一人,絕不可能讓她委屈做偏房,「義父,戀紅好說是個千金,讓她做妾來免太委屈了。」

  「委屈?」冷寒倫的眸中閃過一絲不悅,「想和她在一起,她就只能受委屈,或者……隨你。」這個傻孩子,做妾的話,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相守,總好過……

  仿若置身在生死抉擇中,最終水若寒選擇了——讓冷戀紅做妾,因為他深深地明白,只有如此才可能和戀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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