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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是的,相思一夜未眠,直到陽光代替月光從窗戶照進來,她才驚覺已經過了一夜。

  她蜷縮在沙發上,矮幾上放著南宮夫人的支票,她不知道昨天是怎麼回來的,她收下了這張支票,這表示,她該和允赫斷得乾乾淨淨了。就讓他們以為她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吧,這至少不會讓他們再懷疑媽媽。她不能讓媽媽受到威脅,更不能因為她的緣故。

  該醒了,她不管怎麼保守秘密也騙不了自己,她是殺手的女兒。愛情,本就是奢侈品,比媽媽滿世界揮霍更加奢侈。而她,偏偏還愛上了南宮允赫,即使一個普通女孩,或許,也沒有辦法承受他的愛情吧。

  門鈴響了,有些急切,有些不安。相思猜,應該是允赫吧。這麼早,這麼早就要說再見了嗎?允赫,對不起,我要放手了,我說過,愛上我你會後悔的。

  她擦乾臉上的淚痕,但眼睛卻仍有些紅腫,她拼命用水洗臉,門鈴響得更急切了,還伴隨著南宮允赫不安的聲音:「相思!你怎麼了嗎?相思!」

  淚水又滴下來,她感到一陣陣窒息和心碎。

  終於,她開了門。

  「相思,你沒事吧?我不知道我媽跟你說了什麼,但是我相信……」

  「你媽說得很對。」她打斷他,聲音冰冷,僵硬的冰冷:「老實說,你媽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她一眼就看出來,我需要的是什麼。」

  她說著,讓了一步讓他進門來,並走到矮幾前,看到了那張支票。

  他看到了,他愣住了,他緩緩看向她:

  「你,真的收了這張支票?」

  「對不起,允赫,錢的誘惑力太大了,我沒有把錢往外推的習慣。允赫,老實說,我愛你的錢,更甚於愛你。」她看著他,她知道這些話有多殘忍,她會得到報應的,一定會。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他抓住她的肩膀,吼著。

  她任由他抓著她的肩膀,他的力道,幾乎捏碎了她的肩胛骨,她咬了咬牙,他越憤怒,代表他越心痛,她願意承受,她也應該承受。

  她嘲諷的一笑,繼續說:「我當然知道,允赫,你以為我和你在一起是為了什麼?當然是南宮家的地位和財富。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嗎?我媽就是用這種方式才有用之不盡的供她揮霍的錢。你以為我媽為什麼把我送進貴族學校?就是繼承她的『衣缽』,既然你媽已經把錢送到我面前,我為什麼不收?反正,真要嫁入南宮家,恐怕也沒有太大指望。」

  說著唯心的話,她背過身去。

  「我會娶你!如果你不這樣做,我一定會娶你!即使脫離南宮家。」

  「脫離南宮家你就什麼都不是,你以為我有閒情逸致來養你嗎?如果沒有南宮家的地位和財勢,我怎麼會和你在一起!」她背對他吼著,淚已經掉下來。允赫,忘了我吧。

  「這筆錢,這筆錢就賣掉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他憤怒的說。

  她擦掉淚,笑著轉身:「我也嫌少來著,要不,你再多給我些?」

  「啪!」他打了她,他眼中朦朧,是淚嗎?他哭了?

  「你不是我認識的相思,不是!」

  她撫著被他打過的臉龐,「其實你和藍月結婚有什麼不好?她有那麼一大筆遺產,你跟她結婚之後,還可以養我啊,我做你的情婦好不好?畢竟我們也算是老情人,我在床上的表現也不耐吧。」

  「夠了!夠了!滾!滾!」

  「你好像忘了,這是我家。」

  南宮允赫退了一步,相思可以清楚看到他掉下的淚。如果那一天,她被黑狗的槍打死了,該多好。他或許會思念她一輩子,但不會恨她一輩子。她不想讓他活在恨裡,更不想自己活在這無邊無際的傷痛裡。

  「好,我走!我走!」

  允赫崩潰了,他不知道心是在痛,還是已經痛得麻木。

  「再來瓶酒!」南宮允赫對酒保說。為什麼?為什麼再烈的酒也喝不醉,心仍然一片一片在碎,她的話,還在耳邊一遍一遍的重複,為什麼?為什麼在她說得那樣坦白那樣決絕之後,他依然還會為她心痛心碎,而不是心死。

  「就是他!」一個女人和幾個大塊頭混混出現在酒吧門口,女人添油加醋的對大塊頭的頭頭說:「上次就是他,說我低俗下賤,還把我推到在地上。」

  「兄弟們,給我上!」大塊頭頭頭發號施令,幾個混混便跟著上前。

  「喂!小子,是不是對我的女人出言不遜了?」大塊頭走到南宮允赫面前,一腳踩在面前的凳子上,兇狠的說。

  南宮允赫視若無睹的喝著酒,仿佛世上的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即使泰山崩於前,他也繼續喝著他的酒,杯子太小,便就著瓶口猛喝。

  找麻煩的人被忽視,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大塊頭一把搶過手中的酒瓶,吼道:「跟你說話,聽到沒有!」

  「把酒還給我!」泰山可以崩,酒不可被搶!南宮允赫轉頭看向搶他酒的人,口氣很差。

  「你是不是推過我的女人?」大塊頭總算得到注意,但在對方淩厲的注視下,心有些發虛,人醉了是不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這個男人看起來並不好惹,不過想想他有三個人,怕什麼。

  「少跟我提女人!什麼女人!沒有女人!」南宮允赫吼著。

  「喂,他是不是瘋子?」大塊頭問身邊的女人。

  「不可能啊,上次腦筋還很清楚啊,這次喝得太醉了吧。」女人說。

  「醉?我沒醉,人醉了,是不會心痛的。」南宮允赫含糊的說。

  「那……他醉成這樣,還教不教訓?」大塊頭問。

  「當然教訓了,醉成什麼樣都會醒,醒了也要讓他疼。」女人恨恨的說。

  「好,兄弟們,給我打!」

  於是三個人、六隻手、六隻腳對一個醉漢,開始了一頓拳腳相加,醉漢沒有還手,臉上也沒有痛苦,似乎不知道反抗不知道疼,也似乎,被打是一種享受,一件無所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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