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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半晌後,他目光中的迷蒙逐漸消去,緩緩道:「基因造人只是一個傳說,你相信傳說嗎?」

  「我相信。」她語氣堅定。

  「只有小孩子才會把床邊故事當真。」

  余光中,發現女兒好奇地望向這邊,他透過車鏡朝她溫柔一笑。等法法露出小酒窩後,他才望回前方,以不變的優雅繼續著。

  「我接受你的挑戰。如果你能將撒督造人的傳聞變成現實,那我就是上帝了。不過,我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你,你的調查可能要在婚後進行。等你找到我的把柄後,我們再離婚不遲。」

  「你威脅我?」她抓緊安全帶,憤怒和恐懼迅速爬滿了全身。

  「的確是威脅。」他承認,語氣輕柔。

  一句話,斷絕了她所有的希望。一股悲憤之氣,又酸又苦,從心頭湧到了喉嚨,穿過緊咬著的牙齒縫隙溢了出來。

  「你真卑鄙!」她握緊雙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中,抵禦任何傷害和侮辱,「強迫一個不愛你的女人嫁給你,你不覺得很可悲嗎?」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擁有你。」他用完美的微笑掩飾內心世界。

  「你該死的為什麼不去找你要的那個女人,要來招惹我?」她氣得破口大駡,冷靜端莊的形象盡毀。

  穆恩利落地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劃過彎道,駛入庭院大門,平穩地停靠在洋房前。

  高大的身軀探過來,凝視她驚愕、受挫的容顏,薄唇幾乎觸碰到她的紅唇。

  「我不會強迫你履行夫妻義務,一年後,你可以提出離婚,我會無條件答應你。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第三天下午六點整,如果你沒到我辦公室,我馬上將資料發送給司法局。」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觸摸她那一頭充滿質感的髮絲,然後俯下來,在她的髮絲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淡雅的男性氣息飄進狄米絲的鼻端,她僵在了那裡不能動彈,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

  那一刻,她才明白,她低估了這個男人。雖然,他時常帶著微笑,可那個微笑好難懂,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溫文爾雅,沒有盛氣淩人的霸氣,只平靜地出手,利落地收手,淡然一笑拂袖而去……

  男人想做女人的初戀情人,女人想做男人的最終情人。

  "紫色的敞篷跑車,以兩百英里的時速在高速公路上飛馳著,很快就遠離繁華的市區。"

  風像刀子一樣刮過肌膚,狄米絲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胸口被一股沉凝的憤怒壓迫著,咽不下那口氣,想呐喊卻沒有聲音,想用極速飆車發洩,卻摒除不了那種在劫難逃的絕望感。

  身邊的電話突然響了。

  看清顯示屏的電話號碼,她憤怒地揚手一拋,手機在半空漂亮地翻身,最後在BMW的車後摔出閃光的碎片。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急刹車,她將BMW停在了海岸公路旁。

  淩亂的長髮垂在胸前,她望著大海,緊緊咬住下唇,幾乎要咬出血絲來,握緊方向盤的雙手在顫動。

  她該怎麼辦?

  要她屈服在那個男人的卑鄙手段之下?

  要她嫁給一個花名狼藉、卑鄙無恥的小人?

  如果她不委曲求全,父親將身敗名裂,名聲掃地!這對一位德高望重、嫉惡如仇的首席大法官來說,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夢魘。

  她閉上雙眼,長長的睫毛微微地抖動著,她從未如此無助過,一種束手無策的絕望之感壓住心頭,窒息得難受。

  隱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弱點,究竟是什麼呢?

  也許她永遠不知道,答案竟是她自己。他手中根本沒有所謂的籌碼,靠的只是心理戰術。

  如果她不來,他就輸了。

  她會來嗎?

  "豔麗的世外桃源,宏偉的撒督大廈,以銀黑色為基調的圓形大廳,舒伯特的《未完成交響曲》在緩緩流淌。"

  一個連背影都引人遐思的男人,面對大海,臨窗而立,目光深遠。

  男人高貴的背影,夕陽的絢麗景象和樂曲的浪漫氣質,完美地結合,卻詭異地流露出一種不確定的神秘緊張情緒。

  她會來嗎?

  他等待著,沒有啟動可窺視一切的水晶牆,只是靜默地等待著。

  寧謐的空間,突然響起嬌嫩的童聲。

  「爹地!爹地!」

  穆恩回神,轉過身,柔聲應道:「什麼事,小法法?」

  話音剛落,一個三維立體的全息圖像站在他的面前。

  「我剛才用你的手機給媽咪打電話,可是媽咪沒有接。」小人兒皺著臉,感到困惑。

  穆恩走上前,蹲下身,用擁抱的姿勢圈住女兒的立體投影,平視她的大眼睛,「我想,應該是媽咪太忙了,沒時間接聽電話。不過遲點,爹地就可以將媽咪帶回家了。」

  「真的嗎?」法法笑了,她湊上小臉蛋,去親吻他的臉頰。雖然接觸到的只是空氣,但她卻嘖嘖有聲親得萬分起勁,「爹地,就算有了媽咪,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那麼愛你的!」

  穆恩笑得溫柔,回吻興奮的小人兒,「就算有了媽咪,爹地也會像以前一樣那麼愛你的!」

  女兒的投影消失在懷中,他站起身,一縷夕陽的餘暉從他眼角滑落,由深入淺的紅,墜到維多利亞湛藍的海水中,化成高貴的紫色。

  「滴答、滴答……」

  時針即將指向6點。

  古典音樂在靜靜流淌,鐘聲在心中清晰響起。

  平暢的跑車滑駛聲,隨著海風自遠處悄然而至。

  他轉過身,緩步走到酒櫃檯,打開酒瓶蓋。

  跑車霎時刹住,車門打開。

  他向酒杯中倒酒,酒入杯中,不斷地打旋。

  她甩上車門,急速跑上一段旋轉式的樓梯。

  他將裝滿酒的酒杯舉起,對著夕陽一望,色彩光華燦爛。每一步,每個手勢和動作,無不帶著明暗難測的色彩。

  她走上撒督大廈前的高高臺階,穿越大堂。

  他將酒杯送到嘴邊,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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