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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言

  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水殿風來暗香滿。
  繡簾開,一點明月窺人,人未寢,欹枕釵橫鬢亂。

  ——蘇東坡《洞仙歌》

  「小姐、小姐……」沈芸兒的貼身丫鬟小丑兒,急急忙忙的沖入她的閨房。

  「什麼事啊?」芸兒白了小丑兒一眼,對於她這種慌亂的個性早就習以為常了。

  「我不是教過你了嗎?走路要慢一點、腳步放輕一點,免得人家說我們城南沈家的丫鬟沒教養,每個做事都莽莽撞撞的。」

  她從內室的床榻上起身,走到了花廳,一個不小心後腳踢到了前腳,整個人跌個狗吃屎。

  「噢!」芸兒慘痛的叫聲,要不是被小丑兒的小手給捂住,那可真是驚天動地。

  「該死的……我不是說要將裙子做短一點嗎?這樣才不會踩著啊!」她咒駡著,雙眼狠瞪著害她跌倒的元兇——她身上所穿的裙子。

  「小姐,這是沒辦法的事啊……」小丑兒對於芸兒的要求也頗感無奈,「夫人訂的衣裳都是這個樣子,而且裙子本來就都這麼長了……」

  她連忙扶起芸兒,拍了拍她的裙子,但是在看到芸兒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她幾乎都要嚇哭了。

  「哇……」

  「你又怎麼了?」

  她還不夠倒黴嗎?一大清早就被小丑兒給吵醒,然後走路又跌倒,現在又得忍受小丑兒的鬼叫聲,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

  「你——你——」小丑兒指著芸兒的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她摸著自己的臉,只覺得臉上癢癢的。

  昨晚她結拜的姐姐端了一碗蓮子湯給她喝,說是喝了之後會變漂亮,不管信不信,她還是將那碗蓮子湯給灌入肚子裡。

  「小姐……我、我……」小丑兒講話開始結巴。

  「怎麼了?你能不能一次將要說的話說完?」芸兒的耐性全都用光了。

  「小姐,我被你嚇得想解手。」小丑兒深吸了口氣,低下頭說道。

  「被我嚇得想解手?」

  芸兒覺得小丑兒說的話真的是太好笑了,她——沈芸兒雖然不算是天香國色,但也不是那種出門會嚇到人的姑娘家,更何況小丑兒天天都看到她,怎麼可能會突然被她嚇得想解手?

  「是……是……」小丑兒不停的點頭。

  「我臉上有什麼嗎?」奇怪,她的臉怎麼越來越癢了……芸兒忍不住用手抓了抓臉。

  「有、有。」小丑兒恐懼的拼命點頭,「請容許小丑兒先去解手,再拿銅鏡給小姐。」說完,她沖出了芸兒的閨房。

  「怎麼了?我的臉是怎麼了嗎?」芸兒等不及小丑兒解手回來拿銅鏡給她,便自己走到一旁拿起了銅鏡。

  這一照還真是不得了了,她……她被自己的樣子給嚇到了!

  這是……這是誰啊?

  天呀!這個滿臉麻子的人到底是誰啊?

  她無法想像才一夜的時間而已,自己的花容月貌竟變成了滿臉的豆腐腦加上幾顆紅豆。

  「啊——」她慘叫之聲,手中的銅鏡掉落地上,口吐白沫昏厥了過去。

  「小姐、小姐,我解手回來了……」小丑兒沖入閨房裡,「小姐,你人在哪裡……」

  小丑兒見不到芸兒,一雙柳眉皺了起來,她才去一下子而已,怎麼小姐就不見了?

  她左顧右盼、上下張望,好不容易在地板上發現昏厥過去的芸兒。

  「哎呀,我說小姐啊!你要睡覺也要挑一個比較舒服的地方,怎麼躺在地上呢?」她扶起了芸兒,使勁的將她扶到床榻上,「瞧瞧……口水還流這麼多,要是夫人看到的話,那還得了啊!」

  拿起了手絹,她細心的在芸兒的嘴角上擦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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