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29)_飛帆_學達書庫

二十九

　　溫吞的老歌能讓人有這麼大的興奮勁兒嗎？于楚楚不由自主地被她的興奮感染了，「有什麼好生意啊？」

　　「我想在泡泡龍4號分店推出一個愛情套餐系列，對抗『石器時代』！」沈蕎興致勃勃地說著，臉上慣有的迷糊神情一掃而空。

　　「愛情主題的活動嗎……」于楚楚有些茫然。自從昨大晚上沈蕎從海邊回來，就有點兒怪怪的。是不是雷葉又搞了些什麼名堂？一絲不安在她心頭蔓延，她遲疑地說：「小蕎，你昨天……」她哽住了，實在不知該如何啟口。

　　「我昨天想出來的！」沈蕎一臉得意，「愛情套餐的主菜我已經想好了，就叫『幾分鐘的約會』！」

　　「『幾分鐘的約會』？」于楚楚有些愕然，「小蕎，你是不是聽那盤磁帶聽太多了？或者太想念你的椰子哥哥了？我想像不出『幾分鐘的約會』的菜式耶！」

　　「呵呵，是海鮮火鍋！幾分鐘就好！又溫馨又快捷，讓人回味無窮！」沈蕎興奮得臉都紅了。

　　于楚楚不由得咧開嘴笑了。也虧她想得出來。

　　「楚楚，既然『石器時代』打的是高檔牌，我們就打溫馨牌！快餐店的宗旨就是快捷溫馨，我們犯不著和『石器時代』高檔低價上糾纏不清，應該另闢蹊徑！」沈蕎突然斂去了笑容，嚴肅地說。

　　于楚楚望著她充滿信心、不再迷糊、煥然一新的臉孔，一瞬間，她頹唐的心情一掃而？，泡泡龍4號分店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再次光輝燦爛了起來。猛然，她轉過身去，向店門口走了過去，把「CLOSE」的牌子反了過去。

　　「楚楚？」沈蕎迷惑地叫了一聲。

　　于楚楚應聲回眸，微微一笑，『』今天不開店了，休息一天，我們要好好計劃一下。」

　　三個女孩懶散地躺在沙灘上，她們已經設計出了愛情套餐飲料和前菜的名字和菜式，就欠甜品了。因為甜品與愛情向來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她們討論了好久，都沒有達成一致，想得腦袋都沉沉的，就來到沙灘上換個心情，找個靈感。

　　「唉，我腦子裡空蕩蕩的，很可怕啊……」于楚楚凝視著湛藍的海水，憂鬱地歎了口氣，又恢復了她悲劇女主角的形貌。

　　「嗯……」沈蕎臉上又現出了那副迷迷糊糊的模樣。

　　「我說，就叫『甜蜜蜜』好了，甜品嘛，個是甜蜜蜜是什麼？」艾飛嫣有些草率地大喊著。

　　沈蕎張嘴想說什麼，還沒等她說出話來，忽然，離她們不遠的一個小沙丘窨卒地動了起來，像變戲法一樣，刹那間，沙丘不見了，一個男人跳了起來，「不好，這個名字太普通了，沒有吸引力。」

　　「哇！」三個女孩都嚇了一大跳。老天，沙丘變出了個大活人耶！驚魂未定的艾飛嫣定睛一看，頓時怒火中燒，她大叫了起來：「雷葉！你躲在沙子裡又想做探子，打探我們的企業秘密啊！好哇，這下可讓我逮了個正著！」她忿忿不平地走上去要揪住雷葉的衣領。

　　「喂，你搞清楚！是我先來這裡做沙浴的！我感冒了！」雷葉嗡聲嗡氣地說著。

　　「喔……」艾飛嫣的嗓門頓時小了，她鬼鬼祟祟地看了雷葉一眼，她可是害他感冒的幕後黑手啊……「反正，你偷聽我們講話就不對！你沒資格說我起的名字沒有新意！你自己就很有新意嗎？連餐廳裡的菜式都是到我們泡泡龍快餐店裡偷出來的！」本來有些底氣不足的艾飛嫣越說腰杆越直。

　　雷葉臉上猛地一燙，他遲疑地向沈蕎投去一瞥。

　　沈蕎凝視著他惴惴不安的臉孔，昨天夜裡，他堅定的話語再次回蕩在她耳邊：「真的愛你。」沈蕎不禁羞澀地微微一笑，兩個淺淺的梨窩在臉頰上綻放，很陽光、很美麗。

　　她笑了……雷葉心中激動萬分，他一個晚上都在輾轉反側，想著沈蕎，想著她昨夜裡的默不作聲。現在，她沖著他笑了……這比說一萬句話都更讓他高興、更讓他興奮。

　　雷葉不由得也咧開嘴笑了，一雙大大的酒窩也露了出來。

　　「喂！死死地盯著我們小蕎看做什麼……」艾飛嫣一見情形有異，連忙擋在了沈蕎身前。這個狡猾的可惡小子，千萬別讓單純的小蕎著了他的道。

　　「梨窩淺笑……」雷葉含含糊糊地說著。

　　「啥？」艾飛嫣聽得一頭霧水。

　　「那個甜品的名字，就叫『梨窩淺笑』好了。」雷葉平穩地說著，目光一直落在了沈蕎那張淺笑盈盈、露著兩個小小梨窩的溫暖臉龐上。

　　「你可別信口開河啊，哼，從實招來，你又打什麼鬼主意？」艾飛嫣用不信任的眼光打量著雷葉。

　　「我是認真的。」雷葉平靜地說著，陽光下，一雙大眼睛分外明亮。他必須告訴她。

　　我是認真的……我是認真的……這句話突然在沈蕎的腦海裡有了無窮無盡的回音。沈蕎臉上的笑容凝結了，雷葉這句簡單的話竟然讓她有了想哭的衝動。

　　雖然是想哭，可是，她的心裡一點兒傷心的感覺都沒有。心臟在快速地跳動著，眼前的雷葉仿佛變得不真實了起來。嘴裡猛地像吃了甜品一樣，盡是酸酸甜甜的味道……

　　「小蕎？」雷葉走上前去，關切地摸了摸她滿是卷髮的小腦袋。

　　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從雷葉的碰觸中傳到了沈蕎的心裡。她猛地打了個激靈。

　　「小蕎！」「小蕎！」「小蕎！」三個聲音一起叫著她的名字。于楚楚的聲音裡透著擔憂，艾飛嫣的聲音裡滿是氣氛，雷葉的聲音……蘊涵著哀傷。

　　「你走開啦！」艾飛嫣粗魯地推開了雷葉。

　　雷葉望著沈蕎，她微微有些顫抖，頓時，他的神色黯淡了下來，從沈蕎身邊走開了。

　　「小蕎，別害怕……」艾飛嫣的話在沈蕎耳邊響起，沈蕎聽不太清楚她到底說了些什麼，雷葉的悲哀深深地傳到了她的心裡，她心裡很難受、很難受……他們都誤會了，她不是害怕，她是……

　　是什麼？沈蕎陡然愣住了。這種感覺是什麼？她心中一片混亂。神情黯然的雷葉漸漸遠去了，沈蕎望著他孤零零的背影在喧鬧的海灘上躑躅而行，眼淚凝在了眼眶裡，她的呼吸變得困難了起來，「雷葉！」突然，她放開嗓子叫了起來。

　　雷葉怔怔地回過頭來，陽光下，沈蕎的眼睛裡閃著晶瑩的淚光。他的心抽緊了，想不到，他會給沈蕎帶來悲傷。

　　沈蕎向他跑了過來，腳下有些不穩，冒冒失失、跌跌撞撞的。

　　雷葉細細看著她，沙灘上的沈蕎像是陽光下的精靈，背靠著壯闊的大海，在無際的藍天下，廣袤的沙灘上，沈蕎是那麼的嬌小。他知道，沈蕎並下像外表顯現的那麼脆弱無助，可是，他不能計沈蕎的生命裡擁有一絲的陰翳。他不能……不能……

　　眼眶濕潤了，雷葉的心微微地刺痛著，疼痛的感覺漸漸擴散，本來已經因為感冒而呼吸不暢的他現在呼吸更加困難了，膝蓋發著抖，他幾乎不能控制自己……「小蕎！」在他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之前，他垂下頭，彆扭地叫了一聲。

　　「嗯？」沈蕎剛好跑到了他的身邊，小腦袋側著，等著他說出下面的話來。

　　雷葉合上了眼睛。他不能看沈蕎這微微帶著點兒迷糊的俏皮模樣。在他人生的23年中．他從來沒有過這麼認真地確定過一件事——他愛一個女孩，很愛很愛。這是過去吊兒郎當的他所無法預測的。她微一皺眉，他的心就會隨之抽緊；她淺淺地一笑，他的心裡就會樂開了花……

　　是什麼時候愛上的？他不記得了。只記得，沈蕎誤會他是「椰子哥哥」時的激動的神情；只記得他在夜裡的海灘上貿然地一吻，沈蕎臉上複雜的表情；只記得沈蕎罵他的髒話；只記得昨天夜裡沈蕎在雨中執著地尋找他的身影……快樂和痛苦糾結著，愛一個人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

　　可是，沈蕎愛他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沈蕎知道他不是「椰子哥哥」時，臉上那失望的表情。

　　希望渺茫。

　　「小蕎我……」雷葉猶豫著，他拿不定主意。是無私地離開沈蕎，不再在她的身邊出現，還是自私地繼續糾纏下去，死皮賴臉地不擇手段，尋找一切可能讓她愛上他的機會？

　　前者太壯烈了，後者又太卑鄙。到底愛是無私的，還是自私的？

　　「小蕎，我……」雷葉訥訥地呢哺著，腦中一片空白。

　　「雷葉，你是認真的嗎？」沈蕎猛地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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