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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這個反問句一次又一次地回蕩在米蘭耳邊。原來,他一直都很介意的……米蘭恍然。

  米蘭曾經一心認為:魏泠岫就是廉政公署要抓的罪犯,坦白說,她沒想過要懷疑。當真相大白的時候,她是愧疚的,所以她選擇了逃避。然而,當她回到魏泠岫的身邊時,魏拎岫絕口不提過去的事,米蘭愧疚的心緒也就漸漸淡去了。她的心思都花在了照顧魏泠岫身上。

  可是,現在她才終於知道:魏泠岫一直很介意她當初的錯誤判斷。

  這麼介意的話,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米蘭用眼睛對魏泠岫說話,可惜,他避開了她的目光。

  魏泠岫要記恨的話,罵她、打她,什麼都行!可米蘭就是無法忍受,魏拎岫把什麼都深深地藏在自己心裡,不告訴她。這樣的他,好象陌生人。

  輕鬆愉快地度過了這——個月,他依舊把她當成是外人。他還不知道,她是愛他的。

  米蘭吸了吸鼻子,轉身向大門走去。

  「小姐!」 一直在旁邊不知如何是好的老李趕緊跟了上去,「你要去哪啊?天快下雨了……」

  像是在響應老李的話似的,一聲悶雷「隆隆」響起,讓人感到分外壓抑。

  米蘭恍恍惚惚地望了老李一眼,「我……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氣,不行,我要出去……」她陡然加快了腳步,慌裡慌張地跑了出去。

  「小姐,至少得帶把傘啊!」老李在她身後喊。

  雨毫不留情地「嘩嘩」下著。米蘭坐在咖啡館裡,雙手支頤,癡癡地望著雨水濺到窗戶上,帶來了朦朧水汽。

  冬雨帶來了刺骨的寒意,即使是在溫暖的咖啡館裡,米蘭還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車鑰匙什麼的都放在別墅裡了,米蘭身上除了手機和一點零錢之外,一無所有。在雨下起來之前,走投無路的她,可憐兮兮地跑到了這家不起眼的咖啡館。

  她低頭啜了一口咖啡。深褐色的液體在杯子裡輕輕晃動著,她似乎可以看見魏泠岫那雙冷漠的眼睛。

  為什麼這樣對她?為什麼她又會如此在意?

  米蘭呆呆地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喂,恬恬,是我。」她低聲說道。

  「米米,你終於想起打電話給我了?」電話那頭,響起了謝語恬乾脆的聲音,「好哇,你這壞蛋!把我都給忘了!唉,聽說你現在成了標準的家庭主婦,是嗎?」

  謝語恬好奇而興奮的聲音傳人米蘭的耳中,卻不能感染她的心。米蘭緩緩問道:「恬恬,夫妻離婚的原因都是什麼?」

  「啊?」電話那頭,謝語恬沉靜了兩秒,然後她爽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哎呀,這可是五花八門,什麼都有了。最沒創意的說法是家庭暴力或者對方沒有生育能力,最典型的說法是性格不合。嗯……米米,你屬於哪種?」謝語恬突兀地問。

  米蘭嘴角抽搐了一下,短促地笑了一聲,「但願我能知道,我屬於哪一種。」

  「喂,米米,你是不是……」

  「不是!我現在沒空,以後再跟你說。」米蘭草草打斷了謝語恬的話。

  「米米,可我還沒問完哪……」

  「再見!」米蘭果斷地按下了結束鍵。

  這樣對她的好朋友真不應該,可是,米蘭管不住自己的手指。窗外,雨勢總算減緩了些。米蘭伸出食指,輕輕在玻璃窗上劃著圈兒。

  是啊,她和魏泠岫屬於哪種呢?

  他們是法律上的夫妻,他們同床、同吃同睡,話題雖然不算太多,但有時候能聊上好一陣子。他身體不好,她會很擔心;他發燒消瘦,她會心疼。她似乎已經找到了對付他固執的大男人主義的小小辦法,正在努力地實踐當中……

  米蘭的鼻子發酸了,在她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一滴眼淚滑落腮邊。她恍恍惚惚地發現,雖然肉體上他們不是夫妻,但是在精神上,她已經進入了妻子的角色。

  夫妻的感情悄然無聲地來了,是來得太遲了些嗎?米蘭說不準。能不能說,是從她浪漫地愛上了「魏泠岫」這個名字開始呢?好像不是;是在他為她擋了一劍的那個時候嗎?也許,比那個時候要早——點吧……那是從他第一次在睡夢中握著她的手時開始嗎?米蘭說不準,真的說不準。

  魏泠岫帥得——塌糊塗,身家豐厚,絕對讓身邊的女人有危機感;他喜歡把自己的意願強加於人;不夠幽默;沒什麼情趣……他的缺點實在是太多了,可米蘭還是傻乎乎地栽了進去。所以,她對他大男人的話語很反感;為他沒有事先徵求過她的意見而做的事感到氣憤;為他不願對她剖白內心而灰心洩氣。

  好傷心,真的好傷心。

  「離婚」,這個自從他們結婚以來,使用頻率非常高的問,讓米蘭傷心不已。她的淚珠接二連三地落了下來。她以為自己是絕對堅強的,可是,在愛情面前,她是這麼的脆弱。

  我不甘心!米蘭胡亂抹了抹臉頰上的淚珠,用力站起身來。為什麼愛他還要和他離婚?她不甘心!一瞬間,米蘭聽到了自己心臟強有力的跳動聲——她又有勇氣了。

  「嗯,我回來了。」帶著點羞澀,米蘭推開大門,訥訥地開口。

  老李「撲騰」、「撲騰」地迎了上來,「小姐,你可回來了?有沒有淋著雨?快去洗個熱水澡去去寒氣吧……」

  老管家喋喋不休地說著,米蘭的視線落在坐在客廳裡看報紙的魏拎岫身上。好哇,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米蘭清了清嗓子,不悅地再次重複:「我回來了!」

  這一次,她的聲音高了八度,只要不是聾子,誰都能聽見她聲音裡的慍意。

  魏拎岫有反應了,他突兀地站起身來,旁若無人地徑直上了樓,完全忽視了米蘭的存在。

  「魏泠岫,你……」米蘭咬牙切齒,恨不得在他的脖子上咬一口。這個混蛋丈夫!她回來是為了什麼?丟人現眼嗎?

  魏泠岫微微偏了偏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有說。

  米蘭用力踢了大門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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