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飛帆 > 第99級臺階上的愛 | 上頁 下頁
三十一


  「你真的沒有讓我?你是全國冠軍耶!」吉兒的視線有些朦朧了。

  「當然沒有。我可不想讓你帶一頂人皮泳帽、林斯塔先生,我們的比試已經結束了,請問你可以別再叫我全國冠軍了嗎?」

  吉兒把頭埋在了全國冠軍的肩膀上,感慨地和他來了個肉帛相見的親熱擁抱。吉兒的眼眶裡湧現出一團霧氣,他激動地揚起頭,在不清晰的視線中,搜尋著遠方那個窈窕的身影。

  他看見她了。儘管不太清楚,不過,她在向他微笑——由衷地微笑。

  盈眶的熱淚無聲地滑過面頰,和他臉上的水珠混合在了一起。吉兒朝梅斯用力地揮手。他想說什麼,可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梅斯笑得更加恬美了。她也向吉兒揮了揮手。令吉兒神魂顛倒的是,梅斯居然向他豎起了大拇指。

  錯愕的表情出現在吉兒臉上。在這一秒鐘裡,他真切地感到了幸福的滋味。完完全全地擁有梅斯的笑靨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滿腔的激情無法遏抑,吉兒癡癡地向梅斯所在的看臺下游了過去,似乎想再和梅斯親近一點……

  「吉兒,過來!」教練冷峻高亢的聲音把患了離魂症的吉兒驚得幾乎嗆了一口水。

  「啊?」他呆呆地扭過頭,一副癡癡迷迷的樣子。

  「叫你過來!耳朵進水了嗎?」教練不耐煩了,「聽著,剛才你的表現很好,把潛能完全表現出來了。從今以後,我們要給你重新制定一套訓陳方案。現在世界游泳錦標賽已經迫在眉睫了……」教練又開始冗長的說教了。

  吉兒心慌意亂地看了梅斯一眼。眼神裡飽含著依戀與不舍。

  溫柔的笑容依然綻放在梅斯姣好的容顏上。她先指了指游泳館外面,然後沖吉兒不出聲地動了動嘴唇,誇張地做出毋庸置疑的嘴型——「我等你。

  吉兒徹底變成了一個幸福的傻子。

  在下午六點軟弱的陽光中,梅斯捧著一本書,耐心而安靜地坐在游泳館旁邊的長椅上,細細地看著。她看得出了神,完全沒有留意到有人已經悄然無聲地踱到了她的身後。

  「在看什麼哪?這麼認真。」有人在她的脖子後頭吹氣。

  梅斯不用回頭都知道,這個稍稍帶點傲氣,慵懶、低沉聲音是屬於吉兒的。她淡淡地笑了笑,「我做事從來就是認真的,哪兒像你,千年難得一回。

  吉兒咧開嘴笑了。雖然梅斯說的是諷刺的話兒,可是,她溫婉的語調聽起來很舒服、很親切。吉兒了然于胸,梅斯壓根兒就沒有取笑他的意思。

  「對不起,我遲了。剛才教練拽住我了。」吉兒轉身走到梅斯身邊空著的位子上坐下。

  「這應該不是你遲到隨便找來的藉口吧?哈哈,這次就饒了你。」梅斯側頭向吉兒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一股暖意湧上了心田。台兒不由得向梅斯靠近了些,「這是什麼書?」他探頭看廠看梅斯手裡的大部頭。

  「這是我的專業書,說了你也不懂。」 溫婉的聲音裡帶著絲絲的笑意。

  「我懂!」吉兒孩子氣地嘟起了嘴,「你可別小窺我,我懂的東西可多了!我知道DWDM是密集波分複用、MPLS是多協議標簽交換、CDMA是碼分多址、ISDN是綜合業務數字網……」吉兒滔滔不絕地說著。

  梅斯詫異地轉頭凝視著吉兒,只見他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樣,像極了一隻等待著主人表揚的狗兒。

  梅斯心裡竊笑不已。可是,她表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只是冷漠地說了句:「你沒事記那麼多縮寫名詞幹嗎,無聊啊?」

  怎麼就是這樣一句話而已?吉兒氣餒之極,悻悻地說:「我是想讓彼此有些共同語言嘛……」 真是的,他這麼努力,怎麼梅斯一點都沒有感覺到?

  梅斯抿了抿嘴,一個小小的酒窩隱隱地浮現在嘴角,「傻瓜。」

  氣惱的吉兒瞬間恢復了精神。梅斯罵人的語氣很親昵……還有些曖昧 他滿足了,愜意地緊挨著梅斯坐著, 舒適地伸展著修長的四肢。經過一周強化訓練的身體及酸又疼。好累啊……他暢快淋漓地舒了口氣。

  傍晚的輕風拂面而過。吉兒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剛剛急匆匆地在游泳館裡沖洗了一下就跑出來了,疲累的身體在夏季夜幕降臨之際,竟然感到了一絲寒意。吉兒縮了縮脖子,向梅斯瘦削而溫暖的身體靠了過去……

  梅斯忽然感到肩頭上承受住了一個不尋常的重量,吉兒冷不丁地突然把頭重重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喂,吉兒!」她想發怒,可是卻又氣不起來。只是不輕不重地說道;「起來!

  「嗯……」吉兒拖長了聲調,含糊不清地呢喃了些什麼,可是,梅斯一個字也聽不清楚。

  「你幹什麼啊!」梅斯微皺著眉頭,斜眼瞥了吉兒一眼。這只無毛雞,剛剛表現好點,現在花花公子的習氣又上來了。看來非得好好教訓一下不可,梅斯揚起了拳頭,可是,下一秒,她又放下了。

  吉兒安靜地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眼角不像往常那樣神采飛揚地翹著,而是黯淡地耷拉了下來,倦意表露無遺。天哪,他不是病了吧?梅斯有些擔心地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你沒事吧?」

  「沒……事……嗯,好困……」吉兒努力地擠出了幾個字。

  梅斯心軟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在寧靜祥和的氛圍裡,細緻地端詳著吉兒。她開地發現、過去,他們相處的大部分時間都用於爭吵了。她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細細地看著吉兒。睡著了的吉兒臉*沒有紈絝子弟的輕浮之色,變得純真可愛了起來。在清秀的臉龐上,右眼下的那一顆淚痣讓梅斯沒來由地湧起了一股柔情。她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讓吉兒睡得更舒服些。吉兒的頭搭在梅斯的肩膀上,均勻的呼吸有節奏地在她耳邊響起;剛剛沖洗過、還沒有幹透的頭髮上散發出一陣清新的洗髮露的香味,縷縷香味悄然鑽進梅斯鼻孔裡,癢癢的,梅斯壓抑著自己想打噴嚏的衝動,翻看手中的書本,專心地看了起來。

  太陽和月亮靜悄悄地完成了接力。梅斯仰頭看了看已經變得濃重了許多的夜色,心裡一陣躊躇:該不該叫醒吉兒?她猶豫地看了看沉沉睡去的吉兒。

  仿佛在回應她脈脈的凝視似的,吉兒忽然動了動,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兩下,眼睛慵懶地張開了。呆了一會兒,他用剛剛睡醒的人所特有的沙啞的聲音問道:「『我睡了多久?」

  「很久了,天都黑了。」梅斯指了指天際。

  吉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知道,現在自己應該立刻離開梅斯的肩頭,可是,他卻紋絲不動。梅斯的肩膀雖然瘦骨嶙峋的,可是,枕在上面.卻有著說不出的舒服。

  梅斯沒有催促他,而是任由他靜靜地依靠著自己。兩人默默無語。可是,梅斯的臉頰卻慢慢地泛起了紅潮——雖然沒有回頭,她依然可以感受到吉兒專注的目光。

  「呼……」吉兒在梅斯的肩膀上吹氣。梅斯披散著的髮絲輕輕地拂了起來,「你幹嗎啊……」梅斯撥拉著被台兒吹亂的頭髮。

  「你的頭髮細細的、軟軟的……好美……」 吉兒夢吃一般的聲音在梅斯的耳際響起。靜謐祥和的氣氛隨著吉兒如夢似幻的話語變得熱烈了起來。

  梅斯有些不自在了。她忽然想起了什麼,沉下聲音問:「我的高跟鞋呢?」

  「呵呵,我沒帶。」吉兒吐了吐舌頭。

  「又忘了?」

  「不是,我故意沒帶的。」 吉兒俏皮地笑了笑,

  「只要我一天扣留住你的鞋寶寶,我就能多見你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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