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的感覺(17)_飛帆

十七

　　「哎呀！」西撒急了，趕緊拉開她的手，哄著她：

　　「寶貝兒，哭什麼？唉，我真是笨，連個雲吞面都煮不好……看，那鍋裡的一團漿糊就是我的傑作。唉，寶貝兒，看來，你罵我是笨蛋沒罵錯。」

　　西撒並不高明的打諢插科非但沒有惹得艾倫破涕為笑，反而在她心上重重地捶了兩下。她忽然間明白過來，如果在中國，吃一碗雲吞面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但是，這裡是意大利。西撒這二十八年來都沒有見過一碗正宗的雲吞面。意大利也有雲吞，同樣是用面皮裹著肉餡。但是，他們的雲吞皮是要現做的，不像在中國那樣，有現成的賣。而家裡也沒有現成的麵條，只有麵粉。艾倫可以想像出西撒努力地和麵、做雲吞皮和麵條的樣子。

　　天哪，我光顧著自己，完全沒有管西撒考慮考慮。艾倫淚汪汪地鳴咽著：「對不起，西撒，我真該死，胡亂發脾氣，連我自己都厭惡自己了。西撒，下次我再這樣無理取鬧的話，你罵我吧……嗚……」艾倫邊哭邊說，好不可憐。

　　西撒哪裡捨得罵她？！他趕緊拍著艾倫的腦袋，親呢地說：「寶貝兒，你是我的老婆大人，我怎麼捨得罵你？亂發脾氣又怎麼了？我『羅馬角鬥士』的老婆想要發脾氣，誰敢說個『不』字？」

　　「哈，你怎麼這麼霸道！」艾倫嘴角揚了起來。

　　「我是認真的！哼，我絕對不會讓人欺負我老婆的！」西撒信誓旦旦地說著。同樣水汪汪的眼睛裡閃著堅定的信念。

　　「哈哈，你的鼻涕都跑出來了，好髒！」艾倫嫌惡地指了指西撒英挺的鼻子。

　　「啊，不會吧。」西撒趕緊低下頭拿紙。艾倫趁他不留神的時候，忽地在他的臉上吻了一下。

　　「哈？」西撒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他張著大嘴，怔怔地看著艾倫，眼睛瞪得眼珠都快要跑出來了。

　　「老公，你怎麼了？」雖然早就對西撒的蠢樣見慣不怪了，但是，艾倫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萬歲，我老婆主動親我唆！」西撒手舞足蹈地跳了起來。

　　艾倫挑起了眉，「有必要這麼誇張嗎？」

　　「真是的，你知不知道，從我們戀愛開始算起，你一共才主動吻了我32次！」西撒伸出兩隻手，做著「3」和「2」的手勢。手抬得急了，一個不小心，左手腕在一旁的廚具上蹭了一下，一個水泡又破了。「哎呀——」西撒可憐兮兮地眨巴著眼睛。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艾倫老母雞似的奔到他身邊，拉出他受傷的手腕，細細地向傷口上吹著氣，「這樣好點兒嗎？我馬上幫你塗點兒藥膏。」她專注地望著那一連串水泡，輕柔地說道。

　　艾倫溫和的氣息噴在西撒的手腕上，癢癢的、麻麻的，很舒服。一時間，西撒有了頭腦發昏的感覺。

　　「西撒，我想看看你做的雲吞面。」艾倫的聲音嫋嫋地飄進他的耳朵。

　　「哦，在鍋裡。」西撒像做夢一般，慢悠悠地答道。話一出口，他才清醒過來。天，千萬別讓艾倫看見那一團漿糊！那團東西他自己看了都想吐，何況是吃什麼吐什麼的艾倫！

　　西撒跳了起來，沖向那鍋不知道能不能叫做雲吞面的東西。不過，還是慢了半拍。艾倫已經把鍋蓋揭開了，正好奇地端詳著鍋裡的東西。

　　「艾倫，你別看了，等一下又說看得頭皮發麻了。」西撒要把鍋裡的面倒掉。艾倫攔住了他，「怎麼這些面和雲吞都糊糊塗塗的，粘成一團？」

　　「艾倫，你就別取笑我了，我怕面煮得不熟，煮的時間過長了。」

　　「嗯，看上去還是可以吃的。」艾倫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隻碗，利落地把一團麵糊舀了出來，盛進碗裡。

　　「艾倫，你不用顧忌我而去吃的，這東西連我自己看了都想吐……」西撒沖上前去要把碗奪下來。

　　「不會啊，」艾倫大大咧咧地把麵糊往嘴裡放，

　　「雖然爛了點兒，不過味道還不錯哦」她有滋有味地吃著，一點想吐的感覺都沒有。

　　「真的？」西撒懷疑地看著艾倫。

　　「當然！」艾倫拍拍小腹，「肚子裡的寶寶最誠實了，不好吃的話，他一定會讓我吐出來的。」

　　「呵呵，我果然是天才！」西撒松了一口氣，也拿出一隻碗，舀了一碗麵糊。剛放進嘴裡，他就想吐了。「艾倫，這麵條、這麵條……很、很……」他咧著嘴，竭力地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

　　「很好吃是吧？」艾倫喜滋滋地大口小口地吃著，

　　「你快點吃啊，不然我會都吃完的。」

　　西撒難以置信地望著艾倫，難道懷了孕的女人的口味都會變得這麼怪異嗎？

　　西撒的廚藝日新月異地進步著。他買了好幾本食譜研究，居然無師自通地掌握了好幾道菜的做法。他沒有再愚蠢地尋求什麼新穎的健康食品了。他老老實實地做著意大利菜，很快就像模像樣了。不過，他還是不敢嘗試做中餐，他總是無法邁過中餐那道坎。但是，他經常到唐人街去逛逛，找一些傳統的食品買回家去，熱了給艾倫吃。艾倫雖然還是會吐，但是，自從西撒很自信地叫她只要把想吃的東西說出來，他就能弄來之後，艾倫嘔吐的次數大大地減少了。西撒真的做到了艾倫想吃什麼就做什麼的承諾。他曾經為了一碗紅棗雞蛋糖水在淩晨一點跑遍了唐人街去買紅棗回來；曾經為了一種古怪少有的芝士在羅馬城所有大大小小的超市里瞎轉……他實現了自己的承諾。

　　艾倫漸漸地胖了，性子也不像懷孕初期那樣急躁不安了。她的腹部已經變大了些，原來的衣服開始變得不合體了。有時候，她會很沮喪地看著自己日漸臃腫的身形，唏噓懷念不久前苗條纖瘦的體形。每到這個時候，西撒總會和她開玩笑，陪她一起做孕婦操，帶她出去散步，在空氣新鮮的環境裡一起聊天，想像著寶寶出生時的情景，爭論著寶寶的性別與名字——西撒買了一大堆漂亮得驚人的孕婦裝回來，說要把艾倫打扮成最美的媽媽。

　　在西撒的陪伴下，艾倫焦躁的心情平靜了，她開始愜意地享受起做孕婦的快樂來。

　　不知不覺，新賽季隨著艾倫的好心情一起悄然而至。艾倫懷孕十六周了。

　　明天就要去照B超了，西撒緊張了起來，醫生說現在照B超可以知道孩子的性別了。西撒激動得手腳都不協調了起來。上次比賽的時候，他暗暗賭咒，如果自己用左腳踢進了一球，艾倫懷的就是男孩，如果他是用右腳進的球，艾倫懷的就是女孩……可是，冥冥中似乎有天意一般，儘管他竭力想用腳去踢，但是，他進的除了頭球還是頭球。上帝，您到底是什麼意思啊？西撒惴惴不安了好些日子。

　　明天西撒剛好要比賽，還要去打客場，無法陪艾倫去醫院檢查。西撒簡直沮喪到了極點，晚上洗澡的時候，還差點滑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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