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飛帆 > 阿波羅的憤怒 | 上頁 下頁


  「小白臉,我們開飛馬去。」風鈴心冷冷地說道。既然那小子可以窺視自己的心思,乾脆明白表示自己對他的不悅好了。

  「叫我赫利俄斯。」費普不緊不慢地說道。

  風鈴心瞪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杏眼裡放射出一道冰冷的利箭,「走吧,赫利俄斯。」

  赫利俄斯微微一笑,邊走邊說:「飛馬就是新研製出來的低空行駛、超高速風力推動、世警署專用的新型摩托嗎?」

  「行了,行了,叫『飛馬』就好了,哪來這麼多名號?!」風鈴心厭惡地皺起了眉頭。她在一輛銀灰色的新型摩托車前停住,「穿上護具,坐我後面好了,赫利俄斯。」

  「對不起,頭,剛才署長不是說你已經從允許駕車者的名單中除名了嗎?你開飛馬出去,電子眼馬上就會截住我們的。」赫利俄斯似笑非笑地望著風鈴心。

  「該死的超能力!」風鈴心咒駡了一聲,想不到,這小子居然連這個也窺視得到,真是邪門了。

  「有什麼關係,即使是機器人也不敢截住我風鈴心的!發動!」風鈴心向飛馬的聲控鎖發出指令,然而,鐵馬紋絲不動。

  「頭,我很相信你的威信,但是,我更相信——我的聲音。發動!」赫利俄斯一聲令下,鐵馬應聲而動,「請,風頭。」赫利俄斯作了一個優雅的動作。

  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悄悄爬上了風鈴心的後背。如果可以,她寧可轉身就走。但是,那可憐的阿龍索伯爵的屍體正在遠方等著她。她認命地穿上護具,跨上了飛馬,「小白臉,識相的話,開快點!」

  當赫利俄斯以穩定的速度——風鈴心認識中的龜速,抵達阿龍索伯爵的城堡時,久候在門外的管家匆匆迎上前來,「警探,你來了。」

  風鈴心打量著有著上幾個世紀典型管家模樣的管家。他穿著雅致的黑色外衣,潔白的襯衣領子在黑色外衣的襯托下,越發顯得一塵不染。如果認定,有著如此裝扮的管家就算沒有一百歲,也必定上了年紀,那就大錯特錯了。管家很年輕,頂多三十歲,黑眉毛黑眼睛,滿頭烏髮正正經經地向後梳著,白皙的臉上波瀾不驚,一副訓練有素的樣子。

  不過,風鈴心銳利的杏眼還是從他不苟言笑的外表下捕捉到了慌張的神色,「主人死了,慌張是應該的。但是,頂級的訓練,使他的感情不易外露。」風鈴心暗自點了點頭。她和赫利俄斯在管家的引路下,進入到了恢宏的城堡裡。和古老的故事書裡描述的一樣,阿龍索伯爵的城堡裡死氣沉沉,有著一股古舊的陳腐味。風鈴心和赫利俄斯步入寬敞而昏暗的書房,阿龍索伯爵靜靜地伏在古董書桌上,旁邊,機器人法醫官搖搖擺擺地向風鈴心走了過來。

  腐屍味直沖鼻孔,風鈴心暗自皺起了鼻子,已經整整三年了,她對這股子氣味還是沒有習慣,話說回來,又有幾個人能習慣?

  「達利,伯爵死了很久了吧?」風鈴心儘量屏住呼吸,沉聲問道。

  「是的,風警探,」機器人法醫官達利畢恭畢敬地向風鈴心報告,「伯爵死亡距今37小時46分鐘7秒。死因,十九世紀古董手槍近距離擊中太陽穴——猝死。」

  「喔!好別致、古典的死法。」風鈴心吹了聲口哨。她冷冷地掃視了一下身畔,管家臉上明明白白地露出了憤怒的神情。風鈴心不易察覺地暗暗一笑。看來,這個年輕的管家對去世的阿龍索伯爵還是蠻尊敬的。

  忽地,一道異樣的視線落在了風鈴心臉龐上。敏銳的她發現了赫利俄斯正在望著自己,臉上滿是欽佩的表情。一股被侵犯了隱私的感覺在心頭氾濫,厭惡感油然而生。我遲早要把他趕走!風鈴心暗自許諾。

  「達利,死因有可疑嗎?」赫利俄斯看見了風鈴心不爽的神情,趕緊轉向機器人發問。

  然而,達利好像聽不見他的問話似的,沒有一絲反應,只是恭敬有加地注視著風鈴心。不會吧?連機器人都會欺負新人?赫利俄斯難以置信,是不是該重新編寫一下那機器人法醫官的識別程序,把他赫利俄斯也加進去?他鬱悶地想著。

  風鈴心得意地開口問:「達利,死因有可疑嗎?」

  「風警探,根據屍體的情況以及彈道痕跡、血液濺噴的範圍、室內的詳細情況,暫時可以說,阿龍索伯爵是自殺身亡的。」

  「你沒有嘗試用過室內熱能分佈檢測儀嗎?」赫利俄斯有點不滿地問。室內熱能分佈檢測儀是新研製的用於刑事偵察的先進儀器,可以檢測出室內短時間內的熱能分佈,從而推斷出是否有人曾經在現場出現過。

  達利輕蔑地一笑,道:「室內熱能分佈檢測儀只能檢測六小時以內的情況,而伯爵已經去世超過三十六小時了,小白臉。」

  啊?怎麼連機器人都會這個詞?!赫利俄斯陷入深深的煩惱中。

  風鈴心以完全漠視赫利俄斯的姿態,徑直走到伯爵的屍體前,「達利,把伯爵輕輕抬起來,我想看看他的臉。」

  機器人達利以與他笨拙身軀不相稱的靈活,敏捷地輕輕托起了伯爵的身體。

  呈現在風鈴心眼前的是一張蒼老的臉龐。伯爵的臉嚴肅、瘦削,皺紋好像用刀子削出來似的,比實際年齡顯得滄桑得多。然而,深深地吸引了風鈴心視線的是伯爵的表情——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表情:詫異、愕然、快樂、釋懷、欣慰,而又有著一絲脆弱——混雜著許多奇怪的感情,獨獨沒有恐懼。根據風鈴心的經驗,無論是自殺還是被殺,人潛意識中總會露出那麼一點恐懼感,但是,伯爵偏偏沒有。一絲寒意攫住了風鈴心。

  「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案子。」她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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