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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全盛圖?可是我見過全盛圖,不是刻在三十年前轟動一時的海盜全角的背部嗎?怎麼現在會變成這樣?」看著明顯是皮革製成的藏寶圖,長孫將軍完全無法與當年有幸在全角背部看見的刺青聯想在一起。

  「當年我師父傅紮工將全角背部的圖割下來,藏在懷裡,輾轉來到城外定居,然後將皮泡在藥水裡,便成了這樣。」傅夏解釋。

  長孫將軍低頭看著手上的藏寶圖,心中千回百轉。

  「請將軍放心,您未上報全盛圖這件事,皇上也已知曉,皇上明白將軍為國效力總是不留餘力,而且您也只是因為一時好奇了,擅自抄下圖樣,並無採取尋寶行動,再因護送全角途中,他自刎身亡,當時已經受到責罰,因而只要您派人前去找尋寶藏,然後帶回京師充實國庫,便得以換取赦免機會,過幾日皇上就會下詔書給您,所以您可以放下多年來心底的擔憂。」傅夏正色的說。

  「將軍,從這點看來,我可以保證傅夏絕對會是個好女婿。」金浚出聲插話,「其實傅夏是冒著殺頭的危險呈報皇上有關全盛圖一事,因為他擔任提刑官短短三個月,便替百姓解決四百五十一件冤獄訴訟,如此卓越的功績獲得皇上召見,皇上想賞賜寶物給他時,他卻說出際隱匿全盛圖三十年一事,並乞求將賞賜換成赦免你的罪,我想,這樣的女婿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

  「是嗎?好女婿,真的謝謝你替我著想。」長孫將軍的內心滿是悸動。

  總算是結束擔憂了!聽見傅夏說皇上肯讓他將功抵罪、他心中的大石總算是放下了,對於准女婿的貼心,也讓他放心女兒的將來一定會圓滿幸福。

  三十年來他從未將手抄圖交給其他人看過,畢竟知曉全盛圖的人,除了已死去的全角與失蹤的傅紮工外,剩下的就是他自己了,雖然三年前他再度尋得居住在城外的傅紮工,但是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他也不想再舊事重提,因此沒有前去要傅紮工噤口。

  知情不報是欺君大罪,偷繪圖樣的罪責也是不輕,因此這個秘密一藏就是三十年,直到那夜。

  當時他一時疏忽,在酒酣耳熱之際,誇耀似的將手抄圖拿出來,給小女兒和大女兒夫婦觀賞,還大聲說著全盛圖的由來,以及傅紮工的近況,沒想到幾日後手抄圖不翼而飛,留下的是女婿一張寫滿對尋寶躍躍欲試的信件,還說他會儘快回家共享天倫。

  然而身子骨原本就不好的大女兒嫈然因為思念丈夫,更顯消瘦,就在丈夫離家的一年後,終於撒手人寰。

  在女婿離開家的這段時間,長孫將軍接受過簍然不下千百次的請托,要他派人尋找丈夫的下落,但唯一的手抄圖被女婿拿走,他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在人海茫茫中找尋女婿,而大女兒也曾請他到城外找傅紮工要圖,但心思縝密的他深怕原本平靜的日子會因採訪傅紮工而再起風波,為了家人的平安度日,他自私的決定捨棄女婿,只求保全家人。

  就在派出的手下多方探尋未果,大女兒等不到丈夫歸來便抑鬱而亡,小女兒想替姐姐完成遺願,帶著小燕留下一封書信離開家,這一切仿佛才是昨天發生的事情。

  所有的曲折都是由這張圖引起的,所有的懷念、貪念、憤恨也是因此而起,這時,長孫將軍感覺汨眼迷蒙,源源不絕的悔恨溢滿心胸。

  若是當年他沒有好奇的偷偷抄下圖樣,是不是現在就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一雙柔白的小手輕輕的放在全盛圖上,長孫將軍抬起頭,只見女兒流露出堅定無比的眼神。

  「請爹將圖交給我,我要親自幫姐姐完成遺願。」

  「這……」

  「爹,請您相信我,我一定會把姐夫帶回來的。」長孫嫣然知道父親在擔心什麼,父親是害怕剩下的女兒也會和大女婿一樣一去不回。

  「請將軍放心,傅某會竭盡所能的保護小姐,就算喪失性命,也會讓小姐平安歸來。」傅夏的手放在長孫嫣然柔白的手背上,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

  「拜託了……」長孫將軍眼前所及,是小女兒的堅持面容與准女婿的堅定眼神,內心澎湃洶湧,「當年嫈然苦苦哀求我去找傅紮工,請他將全盛圖交給我,讓我好去找尋女婿的下落,但自私如我,害怕當年偷抄全描圖的罪責會被發現,因此一直不敢去找尋傅紮工,還以為嫈然久了就會忘懷丈夫的失蹤,最後再愛上別的男子,但……」

  「爹,您別自責,您害怕之前的過錯會被拿來多加著墨也是為了保護這個家,姐姐一定懂的。」長孫嫣然輕輕的笑了,眼淚卻滑落臉頰。

  是呀!姐姐會懂的,父親終究是父親呀!

  她明白父親是為了保護這個家,選擇逃避女婿偷了手抄圖的事實,讓姐姐誤會他為了躲避罪責而遲遲不敢去找尋傅紮工,但父親絕對料想不到,姐姐最後竟會等不到丈夫歸來,才讓她驚覺姐姐的愛是如此深長,也有了勇氣留下書信,到城外找尋傅紮工。

  女兒貼心的安慰,總是讓長孫將軍揚起微笑,放下心中愧疚的大石。

  ***

  今夜,梁尚維在稻禾香設宴,不只恭賀傅夏當上提邢官,也預先祝賀傅夏與長孫嫣然有情人終成眷屬。

  宴會結束,在長孫將軍的堅持下,傅夏再度回到將軍府,陪他把酒言歡。

  「嫣然,睡了嗎?」刻意壓低的噪音在靜謐的夜裡響起。

  坐在窗邊的長孫嫣然聽到屬於他的聲音,顧不得自己穿戴是否整齊,急忙起身,打開房門。

  「夏哥哥,你怎麼來了?我爹不是拉著你談天嗎?」瞧見他略顯淩亂的黑髮與衣襟透露出危險氣息,她不禁羞紅了臉。

  一年不見,她對他的思念日日夜夜盤踞心頭,壓得她幾乎無法喘息,而今他就站在眼前,怎麼不令她心跳加速,雙頰殷紅?

  「將軍睡了,而我明日要工作,也該睡了,卻又睡不著。」傅夏輕撫著她粉嫩的小臉,看著她將一頭烏黑長髮披泄在身後的慵懶模樣,心旌動搖,下腹傳來一陣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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