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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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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嫣然跟著傅夏走向陰暗又傳來惡臭的天牢,一顆心怦怦狂跳,說不害怕其實是自欺欺人。 雙手緊握,如此一來,她才能確保自己不會臨陣脫逃,尤其是走進天牢裡,鞋子踩在下樓的石階上時,濃烈的潮濕、血腥及汗臭味撲鼻而來,她更加用力的收攏十指。 下了石階,走過長廊,僅容兩人並肩而行的石砌通道每隔十步便有一把火炬,火焰燒著木頭發出滋滋聲響,氣氛詭異,讓人不寒而慄。 「啊……」一陣尖銳的男子叫聲劃破寂靜。 長孫嫣然從小便被父親保護周延,從未遇上任何能傷害她的人事物,當下倒抽一口氣,雙腳不自覺的顫抖,無法再前進。 突然,一隻溫熱的手緩緩的包裹住她微微顫動的小手,她低下頭,揚起淡淡的笑容。 是他! 他明明背對著她,卻還能時時刻刻知曉她最真實的想法。 長孫嫣然望著他寬厚的背部,霎時感覺他的肩膀就是她心底無邊無際的蒼穹。 傅夏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再放開,彷若告訴她:別怕,這裡有我。 她的嘴角更加上揚,一顆心因為他的關心而變得火熱。 他蹙起劍眉,知道自己又搞砸了。 他的動作為何總是快過思緒?每每還沒有思考清楚,便做出保護她、關懷她的舉止。 明明知道自己無法接受愛情,也清楚的明白註定一輩子孤獨,但他的想法為何總是因為她而消失無蹤? 傅夏不想承認,也不敢承認,但是當他握住她的手時,無論是在龍門大街抓住她顫抖的手,或是方才握住她因為驚嚇而抖動的柔荑,都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一件無可撼動的事實—— 他的心早已為她而沉溺,他的堅持早已為她崩裂。 不想承認卻也無法否認,他那顆傷痕累累、註定漂泊的心有了新主子。 建築在地底下的天牢十分陰暗潮濕,只有供獄卒們休憩與拷問的空間有小小的窗戶,惡臭沖天。 長期處在惡劣環境的獄卒們早已習慣,生平第一次踏入天牢的長孫嫣然卻不斷作嘔,為了不讓傅夏感到困擾,努力的隱忍,小手緊抓著衣擺,期盼自己爭氣些。 一名獄卒帶著傅夏與長孫嫣然來到一個容得下二十幾人的空間,「傅紮工,你先在這裡準備工具,我去將犯人帶來。」 「麻煩了。」傅夏點點頭,接著打開布包,拿出牛皮制的刺青工具包,攤平在木桌上,裡頭整整齊齊的放著大小不一的雕刀。 「來這裡到底要做什麼?」她總算有機會與他獨處。 「工作。」他低著頭,簡單的回答。 「我知道是來工作,但是你究竟在做什麼工作?」她噘著嘴巴, 他微微揚起嘴角,不讓她看見苦澀自嘲的笑容,「做磨滅一個人後半生幸福的工作。」 「什麼意思?」長孫嫣然依舊不解。 這時,方才的獄卒帶著一名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雙手與雙腳全被捆上生銹鐵鍊的男子走過來,這彷若地獄爬出來的犯人肮髒污穢不堪。 她嚇了一跳,倒抽一口氣。 「坐下!」獄卒用力將犯人壓在鐵椅上,其他獄卒也眼著上來,合力把犯人的手腳固定在鐵椅的把手與椅腳的鐵環裡。 「我是冤枉的,獄卒大人,請你幫我跟相國傳話。」犯人不停的扭動,聲音因為許久未曾喝水而沙啞。 「這我可不能做主,況且相國大人還向皇上稟報你的所有罪刑,被叛流放邊疆已經是皇上給你的恩賜。」獄卒雙手交抱胸前,悻悻然的說。 「真的不是我幹的,請大人明察。」犯人不放棄,繼續乞求。 傅夏停下準備工具的動作,轉頭看向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另一名獄卒,「他犯了什麼罪?」 「他是個王爺,不過三個月前跑到城裡奸殺了一名年約十四歲的孤女,由於百姓早已因為他仗勢欺人的行徑而苦不堪言,這件殺人事件發生後,迅速流傳開來,相國知道了,立刻稟告皇上,最後皇上念在他是親戚的關係,所以裁決流放。」獄卒忿忿不平的說,想起眼前的犯人所有的行徑,忍不住緊握拳頭。 「是嗎?」傅夏狹長的雙眸直盯著不斷扭動的男子,眉頭微微皺起。 「傅紮工,犯人已經捆住了,你可以開始工作。」站在犯人身旁的獄卒開口。 傅夏點了下頭,利落的選了幾把雕刀與碳粉,遞給長孫嫣然,然後拿條乾淨的麻布,塞在腰際。 她接過工具,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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