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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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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冉的一顆心鼓動著,跨過漂流散落的木頭,來到朱靈的面前。 「監正大人,你怎麼在這裡?」不需要她多做說明,他便明白熱心的她肯定是主動來幫忙。 「因為煮飯的人手不足,所以我與苳兒自告奮勇,來這裡煮飯給大家吃,只不過我的廚藝不好,只能負責攪動白米粥,防止燒焦。」她揚起嘴角,自嘲意味濃厚。 「是呀!我家小姐只會讀書、觀星和占卜,其餘的事情都不會做。不過她的心是世界上最純粹的。」苳兒如數家珍,不曉得是在貶損還是褒獎朱靈。 「苳兒,你怎麼這麼說我?」朱靈拉著苳兒的手,要她別再說下去。 「我說的都是實話。」苳兒噘起嘴,嘟囔著。 瞧朱靈與苳兒一搭一唱,東方冉的心情大好,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歡愉心境。 「監正大人,縣官說今晚要在官邸宴請我們,做為感謝。」 「謝謝縣官。」朱靈的視線越過東方冉,笑看著縣官。 「今夜老夫將在府邸等待各位大人的蒞臨。」看她笑得燦爛,縣官也忍不住笑了。 圓月高掛,微風輕吹,浣縣最繁華富庶的街道上滿是來往的人群,一點也看不出接連兩日受到滂沱大雨的侵襲。 一千人從縣官府邸離開後,朱靈、東方冉和侯朝光分別提著燈籠,走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苳兒則是跟著王將軍前去採買明天上路時的乾糧。 「縣官夫人的廚藝真好。」朱靈看向右手邊的東方冉,晚膳的絕妙好滋味依舊在嘴裡擴散。 「嗯。」東方冉點了下頭。 侯朝光不甘示弱,開口想要說些什麼,突然前方的人潮推擠著三人,想往他們的反方向前進。 「監正,小心。」東方冉一看苗頭不對,想都沒想便伸出手,環住朱靈的眉頭,用高大身軀護住嬌小的她。 可能是一連兩日的暴雨悶壞了浣縣百姓,仿佛所有的人全都上街透透氣,所以突如其來的人潮將東方冉與朱靈推擠至牆邊,而侯朝光想上前都沒有辦法,只能順著人群往前走去,被迫與他們分開。 「朝光走遠了。」朱靈忍不住指著離他們越來越遠的侯朝光。 聽到甜膩的嗓音喊出「朝光」兩字,東方冉十分不悅。 雖然他早已知道朱靈與侯朝光從小便相識至今,還雙雙進入欽天監工作,甚至他還聽聞侯朝光是因為朱靈對天文曆法這方面有興趣,才會埋頭苦讀,以求佳人一笑,因此她私下親昵的喊著他的名字是理所當然的,但他就是心生不滿,無暇去想自己的氣量何時變得如此狹小。 東方冉將朱靈拉至小巷弄內,讓她的背部貼著牆壁,雙手撐在她的肩頭兩旁,只要稍微傾身,他就能緊貼著她。 「左副監,你真聰明,還知道要避到巷子裡,我們就在這裡等到人潮過去吧!」她偏著頭,看著街上一點也沒有減少的人群,還以為他是刻意拉著她退到小巷弄內,以免被人潮沖散。 但是企圖冷靜的面容下是一顆瘋狂跳動的心,因為她的臉頰可以敏感的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在肌膚上,鼻子嗅聞到的是他身上淡淡的皂香,打亂了她應該有的沉穩理智。 左副監—— 她是這麼喊著他,她總是這樣喊著他…… 東方冉面向朱靈,兩人四目相接,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外頭的紛擾瞬間變成安靜無聲。 「左副監……」她忍不住開口。 「在私下,我希望你能喊我的名字。」他知道自己太過霸道,卻無法控制想要與她親昵的慾望。 在稻禾香時,望著前來找碴的陳員外,她一副氣定種閑的模樣,讓他為之讚賞。 在五皇爺的府邸裡,她驚詫的看著自己的模樣,令他微笑。 在觀星樓上,她看著點點繁星,訴說望遠鏡的由來的愉悅神情,教他無法忘懷。 在聽說浣縣即將降下大雨時,她憂國憂民、心急如焚的表情,讓他心生佩服。 在滂沱大雨下個不停的夜裡,她埋在他的懷裡,哭得梨花帶雨的俏臉,令他心疼不已,也令他最難忘。 開心的朱靈,著急的朱靈,憂心的朱靈,嚴肅的朱靈……她所有的神情塞滿他的心胸,讓他無法正常呼吸,一顆心無法克制的狂亂跳動。 朱靈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緩緩的開口,「左……」 東方冉傾身,薄唇貼上她粉嫩的唇瓣,感受前所未有的美好從她的嘴裡擴散至他的口中。 下一瞬間,他癲狂了,因為感覺到她白嫩的小手輕輕的、怯怯的貼上他的腰部。 他的舌頭失控的竄入她的檀口,狂亂的、激動的與她生澀的粉舌交纏,兩人在狹小的巷弄內緊緊擁住對方,仿佛只要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就是擁有了全世界。 一行人返回京城已經五天,朱靈隨即著手寫長達十頁的奏摺,內容除了有事情的來龍去脈與浣縣如今還需要朝廷支援幫助外,她還大大的誇讚東方冉的能耐與辦事效率。 在回到京城的隔天,即將開工的陵墓出了問題,東方冉以朱靈一名弱質女流,實在不宜忙碌了半個月後又得離開皇宮,因此替她攬下這沉重的工作。 夕陽暈染大地,正是倦鳥歸巢的時候,朱靈依舊坐在書桌前,從早朝後埋首批閱大批等待她簽章的奏摺,一直到現在,除了起身隨便吃了午膳外,完全沒有休息的時間。 「小姐,你瞧,這是王爺妃送給你的生辰禮物。」苳兒走進來,將手上的紅木盒放在書房中央的圓桌上。 朱靈一聽是王爺妃夏瓔珞送的東西,抬起發酸的雙眼,望著那只紅木盒,「生辰禮物?我何時又……」 她猛然想起,今天正是她二十一歲的生辰,也只有相識超過十年的夏瓔珞才會如此細心,每年都送她禮物。 「小姐,你好好的休息一下,好嗎?瞧你從早上一直坐到傍晚,即使身體黏在椅子上都不足為奇。」苳兒打趣的說,心底其實很替主子著急。 是呀!她的主子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身邊卻沒有人能替她的終身大事做主,難不成她要看著宛如盛開花朵的主子逐漸凋零? 而且主子一忙起來,總是廢寢忘食,嬌弱如她怎麼承受得了賣力工作的摧殘? 「我這不就起身了——」朱靈勾起嘴角,放下筆,站起來。 霎時,在她的眼裡,尚未點燃燭火的昏暗房間變得模糊,景象交疊著,看不清楚前方。 腰部狠狠的撞上桌角,她忍不住彎下身子,「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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