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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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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甫從大學退休的鞏教授,如果妻女沒有發生意外死去,他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孤單,或許是老天憐憫他,看著偶然加入他寂靜生活的張子希,有著無限的感慨跟欣慰。 不過,也不知老天爺是存心考驗他這法律系教授,還是真的要她改變他的生活,讓他對這來路不明的女孩左右為難,想不出該怎麼安排她。 一大早她就幫忙他打理這後院,小小的草皮他向來不在意,不過這丫頭頭頭是道的說了他一頓,什麼草皮看主人,院子看性情,一些胡謅瞎蓋的話她叨叨絮絮了一早上,非要他答應她可以改變院子的荒涼不可。 有這麼慘嗎?他也只是沒有時間去拈花惹草,一個不小心讓院子雜草叢生,蓋過了原本漂亮的草皮,又不是幹了什麼殺人放火、十惡不赦的大案件! 更何況,誰說退休的老傢伙就非得種花養鳥?他都已經很給面子的練練書法,恰情養性了,還想怎樣嘛! 「爺爺,你說種這花好不好?」張子希展現著不知哪兒冒出來的野花。 「那花我不懂,由著你吧!」他老人家安躺在籐椅上,悠閒的享受她泡的菊花茶,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娘兒們似的,還真不習慣。 說啥夏天喝菊花茶消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年頭的小丫頭片子總是論調特多,就跟他大學裡那些學生一個模樣。 瞧她蹲在草皮上忙和了一早上,還真有那麼點像樣呢!這裡總算像個「院子」 「瞧,這樣是不是好多了?」她邀功的說。 「我說子希丫頭,」 「嗯,怎麼啦?」她回頭問。手下正努力挖著枯死的草根,免得枯枯黃黃的破壞了青翠的色澤,她使勁的拔著,就差沒翻了這塊地皮。 其實不用這麼費力的,但是她需要發洩精力,每一天晚上她都因為夢見那鮮血四竄的畫面而驚醒,她想要趁著白天勞動,好把自己搞得疲累不堪,等到晚上一倒頭就睡去,這樣就不會被惡夢驚擾了。 「你不是說要找哥哥、妹妹,不急嗎?」 她努努不自在的臉,「我下午會出去找,你甭擔心。」 其實她是在躲,向人開了三槍這是何等嚴重的事情,眼下風聲鶴唳的,誰知道會不會等她一走出這社區,馬上就被抓走了,那別說是見競琰了,連妹妹她都瞧不到一眼。 爺爺家也真是的,沒有報紙沒有電視,連個「拉幾喔」都沒有,她想探探外頭情形,一點機會都沒有。 「有事就去忙吧,別理睬這玩意兒,不過就是草皮。」 「知道了,」她應了聲,瞥見他早已涓滴不剩的茶杯,「我再幫你加點熱水回沖。」端起杯子,她心事重重的進屋去了。 他豈會看不出她有心事,只是問與不問都為難,他有著私心,怕知道真相她就不能繼續留在這裡,那他的生活就要回復成天對著空氣說話的慘狀了。 一輛黑色房車停在院子前,才納悶的看著是誰自車上跨下,那親切的呼喚便響起。 「老師,是我。」侯父沉穩的朝躺椅上的老者定來。 是驚喜,「怎麼突然來啦!」想想這學生,從他孤獨一身後,總會三不五時的來瞧瞧他這糟老頭,也不枉當初師生一場。 「來看看老師好不好。」雙手一握,這對宛若父子的師生又有說不完的話題。 屋內的張子希端著杯子還想說老伯在跟誰叨叨念念的,一看見來人,她的臉刷的慘白,手中的杯子一個鬆手,就在她腳下砸成了碎片,她無暇看顧那被熱茶波及的腳背,渾身發冷的只想往屋內躲去。 她見過侯父,在警局的時候。他知道她躲在這兒,那警察不就會馬上來逮捕她了?! 「丫頭,你怎麼了?」她那張慘白的臉真令人擔憂。 「對不起,手滑了。」張子希緊張的猛吞咽著,幾乎要答不出話,只得慌亂的往屋內退去,「我去拿掃帚。」 侯父看見她,當下心中明白了大半,原來她躲在這兒,腦中思緒馬上不動聲色的揣測著許多想法,「老師,我們進屋去談。」 雖訝異張子希的態度,但是他得意門生這種勝券在握的模樣,更讓他好奇,「嗯。」 客廳裡,侯父銳利的眼光落在縮坐在角落一隅的張子希,鞏教授也不急著開口,氣氛就持續的詭譎著。 侯父倒也沉穩,就一如往常的模樣跟恩師說長話短,自始至終不戳破張子希的身分,直到談話終了,他起身欲離去。 「老師,那你好好的休息,如果決定移民的時間,再告訴我一聲,咱們師生好再把握時間多聚聚。」 侯父臨去前,朝張子希丟了一抹眼神,她就這樣假借著送客的名義默默跟隨侯父出來。 鞏教授似是精明又渾然不知的看著兩人間的眼神交流,他挑挑眉,事情原來比他想像的還要複雜。 「上車談。」侯父說。 坐上車,張子希冷不防的說:「你要報警來抓我了吧?」 「我對不起爺爺,我騙了他,我殺了人卻還躲在這裡遲遲沒有投案,」她哽咽的說:「但是我還有想見的人,不能被警察帶走,所以躲在這裡……」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很危險?」侯父問,「別說是警察,山青幫的人也急著要抓你回去,這被牽連到的還有鞏教授。」 「我知道,但是我想見競琰,他要不要緊?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雙手交握得死緊,她只希望得知侯競琰的近況。 「他已經出院了。」侯父冷靜的說。 「我可以見他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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