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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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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兒,你幾時想像力變得如此之好,該不會是鬼怪小說看多了吧?嗟,杞人憂天。」容鳳儀不以為意的輕斥。 「可是,格格……」晴兒還想辯駁。 「我們上橋會會一會他,順便道謝。」她率先往沈君毅駐足的橋上走去,說真格的,道謝只是個幌子,其實認識他才是她的本意。 雖然晴兒還想說些什麼,可是主子已經邁開腳步往橋上的方向走去,顧不得許多,她只得跟著上去。 他們倆的視線從橋上橋下便遙遙的相望著,隨著距離的縮短,現線仍不變原來的焦點。 沈君毅看著那渾身漾滿魔力的女子徐徐往他而來,刹那間,他竟選擇退縮的背身而去。 不要再和任何人有過多的牽扯是他多年來奉行的信條,因為牽絆少了,痛苦也就跟著減少了,這同時也和他在世界各地短暫的定點式停留習慣有關。 「格格,他要跑了。」晴兒注意到沈君毅離去的腳步便開始嚷嚷,還沉不住氣的小跑步的追著他喊,「站住,大膽狂徒,見到鳳儀格格不知跪地請安,還敢隨意逃走,實在太放肆了。」 但見沈君毅回頭定睛的看了容鳳儀一眼,隨即不疾不徐的大步離去,留下不解的她,還有兀自叫囂的晴兒。 他為什麼要走?不懂…… 容鳳儀怔怔的凝望著他離去的背影。 第二章 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當時他選擇高開。 一回到租賃的房子,沈君毅便躲進臨時的小暗房裡——這是惟一可以讓他沒有壓力,盡情做他自己的空間。 點著微弱的紅色小燈,熟練的手取出底片,顯影劑讓底片上的影像逐一清晰,沈君毅帶著澎湃未能平息的心情,做著一連串再熱稔不過的動作。 當暗房四周都晾滿了他的攝影新作,他的視線惟獨鎖在一張有著淺淺微笑的特寫上。 她是誰? 為何穿著一身不合時宜的衣服在威尼斯的街上遊玩? 頓時,照片中她的注視、她的微笑又讓他的心熨燙起來。 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沈君毅離開暗房,轉而走向陽臺上點起一根煙,他想起了童年,想起了影響他一生的兩個女人——母親、戀人。 父死母改嫁,他從小跟隨祖父生活,儘管祖父總灌輸寬厚的觀念給他,然而他對母親卻依舊只有薄情的印象。 打小玩在一起的戀人,讓他以為自己的幸福就要來到,然而當他學成歸國,她卻已經琵琶別抱,丟下他倆的盟誓。 老天爺讓他的幸福美夢再度幻滅…… 女人啊大人,他這輩子最不該相信的就是女人,最該痛恨的也是女人,可偏偏他卻莫名的對照片中豆蔻年華的女子念念不忘。 香煙嫋嫋的帶他回憶起過往…… 是夜,他無眠的望著天花板直到天色大白,而暗房裡一整排懸掛的照片顯示的盡是如花般的容顏。 暫時遺忘那個偶遇的男子,容鳳儀在港口附近玩得不亦樂乎,就連天色將暗她亦渾然不覺,反正她這尊貴的格格從來沒為這些生活瑣事傷過腦筋。 「你著,這玩意兒挺新鮮的,咱們在大清朝都沒瞧過的喔!下回得跟郎世甯大人說說,要他把這些東西進貢給聖上,順便也蓋座這外邦屋子讓大家開開眼界。」容鳳儀興致高昂的說著,手中把玩著她剛尋來的寶貝,腳下的步伐不見有停歇的跡象。 遇上這對什麼都有興趣的主子,可憐的只有底下的人,瞧,晴兒不就在後頭狼狽的追著。 「格格,別再逛了,晴兒這兩條腿都快送給佛祖了。」天啊,這主子真是害死人不償命,她都要累癱了。 「晴兒,你別那麼不濟事,才逛一下就哭多城娘的說累,真不曉得你這身手是怎麼讓你進王府來的?」 「我的好主子,我的瑣格格啊!」晴兒連容風儀的呢稱都搬出來了,「進王府去是要照顧格格的生活起居,頂多偶爾端端水盆、膳食盒,又不是成天要這樣跟著大街小巷的瞎逛,格格是尊貴的金技玉葉,不是鄉間野婦得出外討生活,你歇歇吧!再走下去,晴兒擔心格格會受不了的。」她像個老媽媽似的嗜呼著。 「晴兒,你今年多大歲數了?」容鳳儀不曾停下腳步,隨意回頭問,拿起攤販的貨品專注的賞玩。 「跟格格一樣一十六。」不懂格格怎麼問起自己的年紀,她跟格格一樣的歲數這事兒,格格比誰都清楚的不是嗎?晴兒納悶。 「既然才十六,怎麼活像個老太婆似的,打從咱們到了威尼斯,你的嘴巴便叨叨絮絮個沒完,惹得我都心煩了,再不住口,當心我拿簪子替你戳兩個洞,再用條發帶綁起來,好讓你的嘴穩當的『鎖著』了事。」放緩了腳步,容鳳儀說話的速度也一併緩了,可偏偏說的是挺嚇人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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