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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開朗的面容已然退去,換上的是一張冷然嚴肅的面孔,花容格慢條斯理的走去,準備好好教訓那個酒醉膽敢駕車的笨蛋。

  身後的傅昆唯看著反常的她,心裡總是不安,等在外頭隨時待命。

  果然,才下了第一針,數小時前還再把酒言歡的癟三,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叫聲。

  「花醫生?」護士們頓時都有點手軟,畢竟這聲音太恐怖了。

  「你們幫忙壓住他,我會動作快一點,再不行,就把他嘴巴堵住,既然有膽喝酒開車,就不要在這裡呼天搶地的,人渣!」花容格毫不手軟,依然屏氣凝神的來回下針。

  不過實在是那醉漢的叫聲太過尖銳,花容格一惱,便叫護士把紗布塞進他嘴巴,這才饒了眾人的耳朵。

  「嗚嗚……」這下子酒醒了大半,腳上的痛楚讓醉漢畢生難忘。

  把所有傷口包紮好,花容格冷笑的瞅著酒醒的醉漢,「痛嗎?」

  「廢話,當然痛,你是醫生,怎麼還問這種白癡問題?」想起方才的疼痛難耐,他就有說不完的惱恨。

  「我是不是白癡大家看得很清楚,至少不會喝醉就醜態畢露,而且還能把你這人渣的傷口縫好。」花容格陰冷的笑言,「倒是你,不知道腦子撞得如何,也許往後會有後遺症,半身不遂也說不定,到時候看你怎麼苟延殘喘。

  「考慮看看,要不要留院觀察,不過像你這種敗類,住院費用應該加你五成,畢竟這病床是給病人躺的,不是給蠢蛋睡的。」

  「你……你是什麼鬼醫生?」

  「我呀,我叫花容格,不高興告我啊,搞不好我在你腿裡留了根針也說不定,不過,現在警察可能急著把你移送法辦吧!有什麼冤屈你跟警察說去。」花容格輕蔑的扯著嘴角,從容離去。

  看著她的背影,在場的醫護人員都一臉不解。

  「花醫生今天怎麼了?」值班護士問著一旁的同事。

  「不知道欸,平常花醫生是最和善細心的,總是抱持傷患至上,今天怎麼搞的?」

  「萬一這個傷患投訴花醫生怎麼辦?一長條的傷口沒有打麻醉針就開始縫合,光想我都疼到手軟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

  大家都莫名其妙,只能說那醉漢倒楣,竟剛巧遇到花醫生不尋常的時候。

  早一步離去的花容格靜靜的來到醫院外的一隅,所有的情緒到這一刻才開始發洩,她握拳的手不住的發抖,咬著唇,不願懦弱的哭泣出聲。

  這輩子,她恨死所有酒醉駕車的人,如果沒有那些渾蛋,駱以楓不會離開她,她好恨這些人,巴不得親手殺了他們,

  「以楓,」她仰看星空,眼淚順著眼角潸然而下,「我不會原諒他們,永遠都不會!」

  這些天莫名的想念他,幾乎到了茶不思、飯不想的境地,心好疼。

  蹲在黑暗中,她靜待心情平復,忽爾,來了個不速之客。

  「你還好嗎?」

  花容格仰頭看去,光線昏暗,她瞧不清楚他的臉孔,不知道他是誰。

  「誰?」

  那人沒回答,掏出口袋裡的手帕遞了過來,「醫生沒有哭泣的權利,只有勇敢的義務。」

  這語調帶點挑釁還有鼓勵,多像記憶中某個人會說的話,那語調亦是這般的熟稔、懷念。

  「你到底是誰?」花容格沉聲問,不願接過他的善意。

  最忌諱讓人看到她懦弱的樣子,自然而然,她的個人防備也就更顯強烈。

  「那很重要嗎?把眼淚擦乾,進去吧!夜裡天冷。」他將豐帕強行塞給她,高大的身軀逕自走向更黑暗處,在寂靜覷黑的院區獨自走著,留下悵然的她。

  誰?他到底是誰?為何給她一種宛若以楓的錯覺?

  「出去、出去——」一大早,單人病房裡,一名老翁發著脾氣,誰都不准進他病房去,膽敢越雷池一步的,便會領受到他發怒的威力。

  鏗鏘哐啷,病房裡的東西又被掃了一地,家屬全因不知所措退到門口,不敢靠近低氣壓中心一步,只能在不遠處苦口婆心的喊話。

  「爸,你別生氣,會氣壞了身體。」那兒子愁著臉勸說。

  「我氣死了你最高興,沒人跟你囉嗦,你還可以領到遺產,不正順遂了你分家產的希望!」老翁聲若洪鐘的大吼。

  「爸……」感受到眾人打量的眼光,身為人子多少有些不自在。

  「通通出去,我不會答應分家產,你們也都不用來了,就算死在醫院我也不想看到你們——」

  「可是爸,我……」

  「滾開,我叫你滾開沒聽到啊——」氣憤難耐。

  正在巡視病房的花容格大老遠就聽到威力十足的嚷聲,醫護人員團團圍住門口,顯然很熱鬧喔!

  看看巡房的資料再對照病房號碼,「不會吧!這樣巧。」那堪稱一級戰區的病房,就是她下一個目標。

  老天爺啊,我花容格是造了啥孽,難搞難纏的,通通有我的份兒,躲都躲不完!天生衰命……

  也罷,橫豎都得去瞧瞧,縮頭是一刀伸頭還是一刀,為了能爭取多一點時間吃早餐,還是快點解決好了。

  「好了、好了,別看戲了,公關組沒通知有劇組來拍戲啊,怎麼大家都擠在門口啊!」她穿過重重人牆,艱困的往病房裡挪栘。

  「花醫生,病人在發脾氣,你要不要晚一點再來?」小護士好心提醒。

  「沒關係啦,早死早超生。」她準備大搖大擺的進去。

  同一時間,空中一隻水杯扔了過來,好巧不巧的砸在她頭上,當場潑了她一臉狼狽的濕。

  「啊——」一旁的小護士紛紛為她喊倒楣,幸好是紙杯,要不花醫生可就腦袋開花了。

  水滴滴答答的落個沒完,花容格再好脾氣這下子也給惹毛了,她抹去臉上的水,惡狠狠的瞪著床上的老翁。

  好啊,死禿驢,敢潑我水,分明是活膩了。

  「你就是詛咒我早死早超生的丫頭片子?」床上的老翁盛氣淩人的問。

  「敢問閣下就是沒有公德心、四處亂潑水的超級大渾蛋?」

  「你說什麼?」老翁氣得面色漲紅。

  門外的眾人莫不瞠目結舌,看著劍拔弩張的兩人,但是誰也沒敢上前勸阻,生怕被颱風尾給掃著了。

  「我說國語你不懂啊!」拉過一張椅子,她好整以暇的落了坐,擱下手中的資料,逕自抽著病床旁的面紙擦臉。

  「那是我的面紙,不准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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