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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瞬間,一道道銳利質疑的目光都射向勝券在握的王瑩潔。

  王瑩潔也正暗自思量著,眼眸不著痕跡的掃視在場的人一回又一回。

  究竟座上的哪一個人,是陸境山口中那虎視眈眈的野心份子?

  是八竿子打不著遠的表叔嬸,還是一開始就跟她不對盤的母舅施啟銘,抑或是坐在右邊的大表姑的孩子,還是喪禮終了才匆匆趕到的小叔——陸修棠?

  她把視線拉回始終抿著唇的陸修棠身上,恰巧,他也禮尚往來的投來一記質疑的目光。

  唔,難道是他?她低語思忖。

  忽地,意識到四周突生的責難眼光,她連忙回過心神。

  嘖嘖,看來這些親啊戚的很火大,長久以來巴望的就是這一刻,偏偏好處讓她這小丫頭一人占盡,終於知道陸境山為什麼選上她了,這陣仗還沒幾個人挺得住呢,幸虧她聰慧伶俐、勇氣過人,這才捱得住。

  「謝謝各位家族耆老……」扮起戚激的臉孔,王瑩潔正想要說些緩頰的話。

  說耆老是虛偽了點,她真想說的是各位行將就木的老賊。

  施啟銘手掌擊上桌面,桌身劇烈搖晃,「不可能,我懷疑這份遺囑是假的。」他登高一呼,幫吃了悶虧的大家吐一口氣。

  「怎麼可能會造假,成律師的公信力可是有目共睹,施副總,喔不,舅舅,你怎麼會這麼說?」王瑩潔扮得嬌弱無助,口吻無奈。

  「為什麼不可能造假,這遺囑搞得遺產根本就是留給你一個人的!」他氣焰高張。

  她眼眶一紅,「陸家本來就我一人,我跟老爺才不過新婚,哪來得及有孩子,難不成要我胡亂找一個來賴他不成?」她雙手掩面,煞是委屈。

  「誰說只有你一個人,咱們陸家還有修棠在,陸家的一切留也是留給他,哪輪得到你這謀財害命的小寡婦,集團董事長怎麼也輪不到你來做,也不想想你是哪根蒜、哪根蔥——」

  「成律師……」王瑩潔無奈的看著律師。

  成律師板著不容質疑的臉孔,「這是份正當的遺囑,陸董事長生前在夫人陪同下看著我逐條立下的,最後的署名用印都是陸董事長親自動手。」

  「死無對證,任你怎麼說,說不準是你們串通……」施啟銘簡直要氣炸了。

  「施副總,對於你的言論我將會保留法律追訴權。」嚴謹的成律師出言警告。

  「爸,你冷靜些。」素來軟弱的施振凱趕緊安撫。

  王瑩潔目光冷不防的掃過陸修棠,他倒好,不吭不哈的還有個母舅為他強出頭,難不成他就是她該嚴加提防的對象?

  「舅舅,我知道你也餓了,所以說話就不客氣了些,都怪我疏忽,」她賠著禮,「陸伯,快,快讓陸嬸把晚餐準備好,替老爺謝謝這些至親送他這一程。」

  「是,夫人。」

  原以為自己好歹也能分個幾千萬花花,撈個代理董事長做做,誰知,竟只有兩瓶紅酒,這種量販店就可以買到的東西他希罕個屁!

  「當我是餓死鬼投胎,成天想吃!」施啟銘臉色驟變,霍然起身,「你留著自己慢慢吃,能吃多少就多吃些——」話落,拂袖而去。

  看出頭的定了,其他人也紛紛凝著張臉的相繼離去,剛才還高朋滿座的客廳,瞬間只剩下王瑩潔和始終不發一語的陸修棠,兩人各據一方對視。

  他的目光不是友善,但也還稱不上敵對,是有所保留的打量。

  聽說他是搞什麼古文物買賣的,瞧,那張俊俏的臉孔,天庭飽滿、眸光有神、鬢若刀削、唇形飽滿,一臉正氣凜然又孤傲不羈,以她超高的審美標準來看,這男人絕對是上上之選。

  把這種極品男人擺在身邊,說不定她的智商會衝破三百,未來陸氏集團的年收入也會大幅提升。

  可惜他心腸不大好,競想蠻搶不屬於他的東西,看來她這如母長嫂得想個法子好好教訓他才是,男人長得好看心地不佳,那也不行的,得調教調教才是。

  許久,陸伯恭敬走來,「夫人、二少爺,晚餐準備好了。」

  「小叔,快請上座。」她起身邀請。

  陸修棠一徑瞅著她,十分的嚴肅威儀,沉沉的嗓音問:「大哥怎麼走的?」

  她無辜的一挑眉,「沒法兒呼吸,所以心臟停了。」

  「我要聽的是醫師的死亡證明。」他加重語氣,一派嚴肅。

  「胃癌末期的癌細胞移轉,導致休克、嘔血。」她端正心神說。

  「最後大哥是否有說了什麼?」

  精明的腦子閃過陸境山咽下最後一口氣前的掙扎呐喊,「你一定要捍衛陸家,小心……修棠、修棠他一定會……」

  一定是他,那個想奪取集團的人,王瑩潔的雙眸緊盯著陸修棠。

  她若照實說出陸境山死前那番話,豈不給他一個警惕防範的機會,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她不說,誰也不知道。

  搖搖頭,她用緘默當作回答。

  陸修棠沉吟許久,半晌,他從沙發起身,一如剛剛那些人選擇離開。

  「小叔不留下來吃飯?」

  停下腳步,他不友善的側過臉孔,「大嫂自用吧!」

  「欸,等等。」

  「什麼事?」

  「如果我想出資買下你的股份,多少錢你會願意?」她存心挑釁。

  聞言,他皺起眉,銳利眸光掃來,把他的不滿全然表現出來,「大哥屍骨未寒,大嫂又何必掛心區區百分之五的股份?」開門、關門,他走得灑脫。

  王瑩潔坐回沙發,單手支頤,如果真是陸修棠,他會怎麼搶奪呢?她想得直蹙眉。

  「夫人,用餐了。」陸伯提醒。

  「陸伯,當初為什麼二少爺要離開?」

  他一愣,搖搖頭,「我不清楚,老爺啥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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