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方蝶心 > 愉快的寡婦 > |
八 |
|
陸修棠三十出頭,頭髮有些微亂的卷著,跟Kin一個模樣,有時候會紮成馬尾看來十分雅痞,要不然則修剪整齊,活像個社會傑出精英那般卓爾不凡。 他穿著打扮更多變了,有時襯衫、牛仔褲,一派的休閒,有時一身長袍馬褂,掛玉香囊執扇,一副古人書生樣,有時候是全身上下的異國服飾,伊朗、埃及、印度……端看他最近落腳的地方在何處,在維也納森林,他是個奇特的人,是Kin的老朋友之一。 聽Kin說過,他是個古文物商,為了尋找奇珍異寶,足跡遍及世界,尤其是那些古文明所在地,更是他流連的地方。 「Kin在嗎?」陸修棠笑問。 「我叫他一聲。」 他在吧台前坐下,小心的擱下手捧的鳥籠,看著人漸散去的藍色空間,這是他特地挑選的時間,每一回他總是在接近打烊的時候來到。 James朝廚房方向,呼喚正在研究料理的Kin.「Kin.有一個不喜歡被稱呼為陸老闆的陸哥來找你了。」 「這個James還是這麼調皮。」陸修棠低笑。 「喏,陸哥,你的酒。」Hermit把酒放在他面前。 「還是Martini?」他睞去一眼。 她微扯嘴角,「在我眼中,Martini最適合你。」 別致的水晶杯身,琴酒、苦艾酒和橙皮苦酒相融合,在杯中展現透明質感,銀針上的橄欖提點味道。 「為什麼陸老闆適合Martini?」James問。 Hermit朝他掃過一記白眼,逕自對著陸修棠說:「高貴單純、寧靜偉大,陸哥身上有紐約孤傲新潮流的味道。」 「那我呢?」他又問。 「你?」她嘴角閃過一抹促狹的冷笑,「你的格調,喝白開水還辱沒了那杯水。」 「哇、哇、哇,Hermit,回去把你的嘴洗乾淨——」James抗議著。 陸修棠看著這一幕低低的笑了,流浪世界,他還是喜歡維也納森林,這裡的藍,深深的吸引了他的靈魂。 「阿棠,等你一晚了。」Kin瀟灑走來,大掌搭上他的肩膀,「這回隔得真久。」 「喏,還不是給你找這樣東西。」 「鳥籠?」James訝異的嚷,「Kin,你要個鳥籠做啥?」 他的問題還得不到回答,匆而背脊一陣冰冷來襲,他驀然回頭一瞥,是Narcissus撇下鋼琴來了。 Narcissus淡淡的掃了他一眼,繼而朝Hermit點了下頭,她馬上一杯酒送了過來。 那張鮮少出聲的唇吐出三個字,「很漂亮。」 「謝了。」 「嗯欸,我明天一早八點的課,我走了。」James不想讓那股冷意凍壞自己,匆匆抓起自個兒的東西,便往外頭沖去。 他不是膽小,以他對抗Narcissus的經驗,還有到哪兒都吃得開的笑容,對付誰都不是問題,只是,他實在招架不了Narcissus的低溫,太冰、太冷了,感冒初愈的人,還是不要貿然挑戰的好。 「他逃什麼?」Narcissus不解的問。 「你不知道嗎?他從沒停止過怕你。」晉搖頭笑說。 「怕我?」他冷冷一哂,沒多說什麼。 三個人各自端起酒懷,移往空曠的圓桌。 「不先看看?」陸修棠下顎努了努,示意Kin瞧瞧那只鳥籠。 Kin啜了一口酒,單手捧趄那只大鳥籠,仔仔細細的端詳。 古銅色的線條,因時間而呈現一種內飲深沉的色澤,依著方形的藤木底座編織而成,規則且細膩的盤根錯節,形成一隻穹空似的圓,末端的勾環回歸藤木的曲折成形,這是一隻華麗又典雅的鳥籠,即便雙手合抱都未必可以全攬。 「十字軍東征時候的玩意兒,為了追這東西,我跨越大半個地球追著那傢伙懇求他割愛,興許是我的誠心感動他了,老先生終於點頭。」 Kin愛不釋手,雖然這鳥籠有些沉,誰叫那完美的編織實在叫人喜愛。 「價格?」 「不貴,但是它夠質感,那天你說想要一個鳥籠,我直覺想起它。」 「謝了。」Kin又啜了一口酒,將鳥籠放到另一張空桌上,來來回回的欣賞它的美麗。 下一秒,已打烊的酒館木門驟然被推開,又一個男人探頭進來。 「喏,料你也該到了。」Hermit擱上一杯薄荷冰酒,下巴努向圍聚的三人。 「唔,立文——」陸修棠揚起手。 「謝了,Hermit.」蘇立文端起自己的酒,朝圓桌走去。 Hermit收拾起東西,「各位,我先走了,掰!」風鈴再一次響起。 「阿棠,你這回消失太久了。」啜了一口,匆地眼一瞥,蘇立文驚呼起來,-那是什麼玩意兒?該不會是那個十字軍東征時代的鳥籠吧?」他擱下酒杯,手摩挲著鳥籠,好好的端詳一番。蘇立文是陸修棠的事業合夥人,兩人合資成立「朝代古文物中心」,陸修棠負責在世界遊歷尋找,跟賣方周旋,蘇立文則是留在臺灣,拉攏買家。在業界,人人都知道朝代有兩位台柱,對於東、西方的古文物是勢均力敵的熟稔詳知。 「好樣的,阿棠,真有你的。」見到這樣寶貝,他的陶醉不亞於Kin號「這麼精緻的東西,我一定可以找到好買家。」 「甭了,Kin就是買家。」陸修棠淺笑。 「Kin.」他狐疑的瞥了Kin一眼。 「是啊,我就是買主,這鳥籠是我的。」Kin笑得開懷,「你說養什麼鳥好呢?」他一副十分認真思考的模樣。 「這、這是古董欸,你真要把他拿來養鳥?」蘇立文喳呼著。 「有何不可,西方古董本來就注重實用性,如果我在店裡用這只鳥籠養對小鳥兒,那也不賴,是不是,Narcissus?」 被點名的Narcissus沒有吭聲,逕自捧起自己的酒杯,往鋼琴走去。 在維也納森林,彈琴才是他的一切,其他,都不關他的事情。 Kin拎起鳥籠,踩著蹁躂的步伐,依循鋼琴的旋律,陶醉在自己的欣賞之中,他知道陸修棠要跟蘇立文小聊公事,是以他十分有禮的退開。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