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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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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波蘭,華沙—— 書房裡,冷日堯面無表情的盯著一分鐘前剛被送來的包裹,高大的身影面對桌上的褐色紙箱,形成一片陰影,凝視半晌,曲揚的食指開始緩緩的描繪過箱子的邊線,不疾不徐,極盡徹底,瞧,指腹徐緩昵柔的姿態,恍若是在愛撫某樣心愛的東西似的那麼專注神聖。 然,他目光沉定不見喜色,嘴巴靜闔未聞暢歎,異常的冷冽,卻又叫人全然理不清他心裡真正的意圖究竟是喜還是怒,只見他整個人陷入一種波瀾不興的吊詭氛圍。 冷日堯瞟著上頭的地址,來自尼泊爾,眉梢揚起一抹幾不可見的狐疑,再看清楚寄件者的姓名,上頭大大寫著「成諾」兩個字,空氣在這一秒鐘急速冷凍,他眸光一凜,隨即爆出抗拒的話語。 「呋,為什麼又是成諾那個陰魂不散的死傢伙,難道我就不能安穩的過日子嗎?沒事獻殷勤,准沒好事,有種他就寄顆天弓飛彈,乾脆把我炸死算了——」滿腹的抱怨不滿。 認識成諾,是冷日堯這輩子所犯的最大錯誤,大到窮盡一生都無法彌補。 口中咒駡的同時,他豎起雙手像是在耙挖什麼似的發狂扯著紙箱,三兩下,無辜的箱子化作一堆破爛碎紙,支離破碎的橫躺在地板,連哀泣的機會都沒有。 只見他眯起眼低頭一審,又是一句嚷嚷,「媽的,這是什麼鬼玩意兒?」 雙手捧起吊詭的玩意兒,低頭往桌面狠狠呼出一口氣,吹散惱人的碎紙末兒,將手中的玩意兒重新擱在上頭。 他雙手抱胸,用一種極為嚴厲的姿態,看著損友飄洋過海寄來的東西——紫銅雕花喇叭,黃銅制的喇叭管、鑄鐵拱形基架、桃木色底座…… 他不假思索的伸出大手,強扳木制把手,粗魯的試圖扭轉,脆弱的留聲機勉強發出一陣怪聲,坑坑巴巴的不成曲調。 冷日堯輕蔑的睨了一眼,「呋,這是什麼爛玩意兒,給我娘兒們的東西做啥?!這個成諾分明活膩了。」鼻子同時哼出一句不屑,手掌狠拍了留聲機幾下,他一屁股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厭惡的不想多瞧一眼。 忽爾,白色煙縷猛然竄起,一抹略顯透明的靈體隨即從紫銅喇叭裡爬出,披散著褐色的長髮,還來不及站穩身子,腳一絆,就極其狼狽的歪倒在桌面,當下摔個四腳朝天、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撐起身子,小手撥開礙眼的長髮,露出紫羅蘭色的眼珠,目光無辜又茫然。 「滿天全金條,欲抓沒半條,天、天啊!這裡是哪裡呀,我的媽呀,這一回真是把我給顛暈了,喔,我的老天爺!現在的人怎麼連一丁點的憐香惜玉都不懂?嗯……」靈體臉色慘白的抱著黃銅喇叭管,不斷的發出嘔吐聲。 她是荷米絲,有個大名鼎鼎的母親——魔女莉莉絲,原本也該是個無所不能的小魔女,偏偏她大動凡心愛上了雷米爾,不但得不到完滿的愛情,還賠上她的小命,死後只得依附在雷米爾所贈的留聲機上,永遠的懷念她心愛的人。 她纖弱無力的拉拉身上的希臘式白色長袍,腦子持續暈眩中,原本美麗優雅的模樣,現在除了狼狽,她實在找不到更適合自己的形容詞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我的法力退步得這麼嚴重?天啊,萬一雷米爾瞧見我這醜模樣,一定會嘲笑我的。」她無力的哀歎,趕緊忙著順發攏衣,務求儘快恢復原本的完美形象。 記得她本來在尼泊爾的跳蚤市場裡,因為感應附近有強烈的愛情波,所以施了一個聯繫的咒語,終於在耗時一個禮拜的等待後,她盼到了等待完滿愛情的女子,誰知半路竟殺出個程皎金,極盡蠻橫無禮的把留聲機買下了。 她還來不及厘清情況,留聲機就被塞到一隻暗無天日的紙箱裡,接著開始她慘淡的顛沛流離,碰來撞去的都不知道把她顛暈了幾天幾夜,現在重見天日,她腦子還是昏沉沉的想吐。 「嗯……」她又發出一聲幹嘔,虛弱的以手背抹抹嘴角,「嗚嗚,雷米爾,我好想你喔,我的法力怎麼會突然退步了?嗚嗚……」 就在她哀憐自己的時候,屋裡的電話響起,渾然不察荷米絲現身的冷日堯抓起電話,煩躁的應聲,「喂——」 「呵呵,親愛的日堯,收到我的禮物了嗎?」成諾惹人生厭的聲音傳來。 「什麼禮物?」他凜聲反問,渾身散著不悅,「你怎麼不乾脆寄顆炸彈來算了?」口氣非常咬牙切齒。 「哎喲,怎麼這樣說話,當然是生日禮物啊!我知道咱們家日堯老大要過生日了,我又正好前往尼泊爾工作,所以趕緊在當地挑件寶貝給你送過去,藉以傳達我對你至高無上的欸崇敬意啊!呵呵……」他笑得很牲畜無害。 「成諾,少跟我打哈哈,說吧,你這回又惹了什麼棘手的事要我幫你擦屁股?」冷日堯努力控制怒氣問道。 「唔,擦屁股?日堯你也真是的,怎麼說話如此不文雅!」他始終陪著笑。 「成諾——我限你在一分鐘內趕緊說清楚,要不然,你等著被我五馬分屍。」冷日堯耐心告罄的大嚷。 就說人不可以犯錯交到損友,一旦踏錯腳步,人生就會這麼暗無天日的淪陷下去,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都躲不過,他冷日堯就是這樣一個血淋淋的好例子。 荷米絲聽見雷鳴似的吼叫,瑟縮的躲回喇叭裡,心有餘悸的猛拍胸口,「這麼凶、這人怎麼會這麼凶啊!人家雷米爾就不會這樣。」趕緊把雙手捂住耳朵,免得耳膜爆裂,但一雙眼仍不住偷偷打量。 「息怒、息怒,我的好日堯啊!古人說的真沒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日堯是也,詳情容我稟來。」成諾尾音拉長又高揚,活像是唱大戲的。 「成、諾!你他媽的給我快說——」 如果給他一把刀,冷日堯知道自己絕對會毫不留情的朝他刺去,讓他提早穿壽衣過頭七。 「急什麼,不就要說了。」成諾頓了頓語氣,清清喉嚨,「我最近接了一個旅遊攝影的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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