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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哦,是真的嗎?」斯湘故作驚訝。

  「當然是真的,基本上,一個變態的老男人會這麼做,一點都不讓人出息外。」珊蒂的口氣十分輕蔑。

  「欸,親愛的珊蒂,我實在對大家口中的雅特蘭伯爵充滿好奇,快跟我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我在格雷鎮根本沒有聽過這樣的傳聞。」斯湘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樣。

  「馬奎,快送幾杯啤酒過來,我們要好好跟這個從格雷鎮過來的女孩說說蓋茲最恐怖的雅特蘭伯爵——」又一個男人大嚷。

  「好,馬上來!」

  一時間,斯湘所在的桌子圍聚著不少蓋茲鎮民,高頭大馬的男男女女幾乎將她淹沒。

  「我聽我父母說,現在這個雅特蘭伯爵是老伯爵夫人在一次旅行中帶回來的小孩,是老伯爵夫人偷情的私生子,那個男孩被魔鬼附身,所以有一張難看的臉孔,誰知道真正醜惡的是他的內心。」

  「沒錯,他來到蓋茲不久,老伯爵就不幸身亡了,當時,城堡裡還住著老伯爵夫人娘家遠房親戚的女兒伊儷安,美麗的伊儷安愛上當時老管家的兒子尤裡,並計畫要共組家庭,素來疼愛伊儷安的老伯爵夫人還答應送他們一座葡萄園當作賀禮上說話的人大手一揮,彷佛偌大的葡萄園就在眼前。

  「原本一樁幸福美滿的婚姻,因為雅特蘭伯爵的介入,成了慘劇。」他口氣可是不勝欷籲。

  「什麼慘劇?」斯湘急切的問。

  「因為雅特蘭伯爵也愛上伊儷安,所以百般阻撓,已經懷有身孕的伊儷安決定跟尤裡離開蓋茲,去過他們的新生活,誰知這個可惡的伯爵先是發狂的殺死老伯爵夫人,然後又積極追殺打算連夜離開城堡的伊儷安跟尤裡,雙方在通往鎮上的山路發生打鬥,尤裡被打得遍體鱗傷,伊儷安為了援救尤裡,不顧危險的上前幫他抵抗。」

  「咳,老天有眼,那個該死的伯爵被伊儷安逼到山溝邊不小心失足,原本像魔鬼的醜陋面孔因此更加不堪,所以開始戴著銀色面具遮掩,可是卻遮掩不了他的罪行。」

  「該死,他怎麼不當場摔死算了!」又一人氣憤的說道。

  「那麼伊儷安現在人呢?」斯湘問。

  「當他們逃到蓋茲鎮後,有好心人幫助兩人前往義大利,可是那個好心人沒多久就失蹤了,據說他叫艾瑞,死的時候不過是四十多歲,屍體一年後在森林被找到,只剩白骨一堆。」

  「一定是雅特蘭伯爵殺了他。」一名有著紅糟鼻的老人大嚷。

  「那麼他們到了義大利之後呢?」

  「當然就是苦盡甘來了,他們努力經營著老伯爵夫人贈與的葡萄園,還生下了丹尼斯少爺,原本好日子就要開始了,誰知道作惡多端的雅特蘭伯爵還不死心,竟然又追到義大利去,挾持丹尼斯威脅伊儷安他們。」

  「他這麼殘暴不仁嗎?」斯湘的心中充滿了問號。

  「當然!」那人先是激動萬分,隨即又是一臉遺憾,「後來有人說伊儷安死了,也有人說美麗的她是遭到雅特蘭伯爵的監禁,關在城堡的秘室裡,至於下落不明的尤裡則據說是被兇狠殘忍的雅特蘭伯爵大卸八塊,屍骨被分別浸泡在玻璃罐裡,放在伯爵的房裡,供他成天觀賞。」說完那鎮民不禁直打哆嗦。

  「不單是如此,據說很多到城堡工作的女僕也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很可能都是遭到了他的毒手了,真是可憐。」

  「難道沒有人可以反抗他?警察都不管的嗎?」

  「怎麼管?他可是被魔鬼附身的,誰管誰就倒楣,大家也不過求一頓飽餐,何苦無端送了性命,只能盡旦裡閃避了。」

  「是啊、是啊,我有一個鄰居因為生活窮苦,不得已在伯爵的城堡當當園丁、打打雜,他每天可是戰戰兢兢的工作,因為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會被殺死,過得可惶恐了。」

  「沒錯,我的叔叔年輕時也曾經到城堡工作,後來聽說他跟魔鬼附身的伯爵有了不正當的協議,竟然平白無故獲得一大筆金錢,連夜搬到利物浦去了,現在早已失去聯絡。」

  酒吧裡,斯湘身旁左一句右一句,說的都是叫人驚駭不已的故事,而這些事情都直指一個目標——雅特蘭伯爵的兇殘不仁。

  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充滿神秘色彩,時而溫柔纏綿、時而冷峻不屑的男人,竟會是眾人口中這般模樣,他真會是個滿手血腥奪去丹尼斯幸福家庭,奪去無數少女的生命,並血刃老伯爵夫人的大壞蛋嗎?那麼他跟殺人魔有哈兩樣?他根本就是惡魔、撒旦——

  斯湘感覺自己的心揪痛了起來,一股不寒而慄的感覺自腳底竄起,花容失色的她有種想哭的衝動,可是又不免對他的所作所為感到極度的氣憤。

  「欸,別再說了,你們嚇到席琳娜了。」珊蒂拍拍她的肩說道。

  她勉強回以一抹苦笑,然而只有她自己明白苦澀的笑容下所隱藏的憤怒。

  「我得走了,我在這兒待了這麼久,親戚怕是要瘋狂找我了。」飲完杯中的啤酒,退了冰的酒苦澀不已,就像現在她的心境。

  她匆匆離開酒吧,門內熱絡依舊,門外蕭索昏暗,她趕緊策馬趕回城堡。

  一路上她哭著,不知為何就是想哭,是哭她自己還是哭丹尼斯的遭遇,或者是為了雅特蘭伯爵而哭,她自己都不曉得,只是不斷的流著淚。

  刹那間,她突然明白自己對他是不一樣的,她不敢相信他真是被魔鬼附身,更不敢相信他會這麼殘忍……

  現在她只想大睡一場,把所有聽到的事情拋諸腦後,徹底遺忘。

  白色紗幔翻飛的房間,床上的人身體多處包裡著紗布,闔目安睡。

  輕不可聞的腳步走進了房裡,套著白手套的手轉動床頭的留聲機,A comme amour的樂曲一如往常的響著。

  荷米絲感受到伯爵手中傳來的憤怒,他轉動留聲機曲把的力道大得驚人,就達荷米絲都不免為斯湘的處境感到憂心。

  都怪她,都是她過度貪想著雷米爾,才會疏忽了斯湘,沒能來得及阻止她的行動,這下糟了,伯爵萬一發火了,她沒能幫上斯湘,反倒是壞了他們的關係,那可就罪過了。

  突然床沿一陣凹陷,白色手套褪下擱在腿上,他指腹不住的摩挲著床上女子的臉龐,眼神諱莫如深。

  一抹譏諷淬然揚起,遂而背過身去,兀自抓起腿上的手套擦拭一把銀色的西洋劍。

  她讓他氣了整整一天,直到現在都還不能平復,進而拿著他塵封已久的西洋劍,對著假想目標狠狠的廝殺了一回。

  須臾,床上的人兒不甚安穩發出囈語呢喃,擦拭的動作戛然停止,他側身端詳著她不安穩的睡容,煞是憐惜的摸著她略微蒼白的臉,似怨似憐的啄吻著她蹙起緊閉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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