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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被逮到了,她咽咽口水,「沒有,我只是……」掩飾心虛的假咳一聲。

  「只是怎樣?」

  「緊張,你會讓人緊張。」

  「哈,我會讓人緊張?生平第一次聽到,我想只有你會感到緊張吧,膽小鬼!」他放肆的調侃她。

  他叫她膽小鬼?梅若穎露出抗議的表情,咬住下唇不發一語。

  見她表情微慍,蘇劍令馬上投降,「OK,我理解,實際上我也曾經緊張得不敢見你,所以一來一往,打平了。」

  「你原本就是蘇禾集團的員工吧?那天我看你開車送我回招待所,守衛沒有阻擋,還對你很恭敬。」

  「唔,看來你還挺有觀察力的嘛!」他不否認也不承認。

  車子一如先前,順利的進入招待所,停好車,蘇劍令俐落的越過車頭走來,主動拉起她的手腕進屋去,仿佛牽著她的手走路,是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慢點,你走太快了,我會跟不上。」她在後面抗議。

  他立即縮小步伐,直到踏入招待所裡八角形的宮房大廳,他才停下腳步,揚手看看手錶,「現在起,你有半個小時,應該足夠你洗個澡了,提醒你,臺灣的酸雨威力驚人,你最好好好洗個頭,如果你不想年紀輕輕就禿頭的話。」

  「那你呢?」

  「在這裡等你,如果可以,借我一把吹風機。」蘇劍令指著自己衣服上的濕印。

  梅若穎走進自己的房間,把這一路捧在手上的古怪留聲機放在房裡最角落的位置,然後將吹風機扔給蘇劍令後,便匆匆奔進浴室。

  「半個小時,這麼嚴苛!」下一秒她又嘀咕,「梅若穎啊梅若穎,你真是夠大牌了,竟然讓蘇禾集團的招待人員這麼等在外頭,也不怕他告你一狀。」對著鏡子自言自語,肩一垮,她啥也不想的火速梳洗。

  連一秒鐘都不延遲,她穿上乾淨的衣服迅速的回到房間,卻s-'被眼前衣袂飄飄、長髮飛揚的景象嚇得連退數步。

  「你、你……你怎麼會又出現了!」梅若穎指著留聲機上的身影驚呼連連。

  「噓,小聲一點,我也不想嚇到你,可是我暫時找不到解決的方法,所以你只好繼續看到我了。」荷米絲一樣很苦惱,她不知道那天的咒語到底出了什麼錯。

  「可是剛剛我並沒有看到你,也沒有感覺到你的重量啊!」

  「廢話,我是靈體,也許再過陣子就要消失了,當然沒啥體重,況且我剛剛在留聲機裡休息睡覺,你當然看不到啊!」雙手擦在腰際,荷米絲沒好氣的白她一眼。

  「那……請問,荷米絲,這回你又有什麼事了?」梅若穎不敢靠上前去,只能縮在角落。

  「若穎,你有沒有發現什麼怪異的事情,關於這只鐲子?」

  「關於這只鐲子……」她想也不想的嚷嚷,「有,當然有,你知道嗎?這鐲子奸可怕,竟然會莫名其妙的發燙,幾乎要把我的手給蒸熟了。」

  「然後呢?」荷米絲慎重的思索著。

  其實她的苦惱一點沒少於梅若穎的,打從她開始為世間男女的愛情完滿努力以來,從沒有遇過這樣錯誤連連的情況,這一次她不但咒語出錯,就連那麼重要的愛情信物也一併跟著作亂,一時間她還找不出方法破解,為此甚是苦惱,差點就要把自個一頭褐色的柔亮長髮給拔光了。

  「然後就倒楣事接二連三啊,你看,我今天一大早就上醫院了,」梅若穎指著手肘上的紗布,「結果不到一個小時馬上又被淋成落湯雞,荷米絲,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把鐲子取下?我真的很不安款。」

  她不假思索的搖頭,「很難。」說得斬釘截鐵的。

  「啥,那怎麼辦?我豈不是得繼續這麼倒楣下去?」倒楣事小,丟命事大,她可不想魂斷於此。

  「別抱怨了,我也很苦惱啊!」荷米絲盤坐在留聲機上,「欸,你沒告訴蘇劍令關於我的事吧?」

  「沒有,我怕他不相信,會被嚇得落荒而逃。」

  「很好,總之你千萬別跟任何人說你見到我,關於鐲子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我知道了。」

  荷米絲起身躍坐在留聲機的喇叭上,與她面對面,「其實我是有耳聞過一個失傳已久的咒語,但是不保證功效。」

  「有咒語?」梅若穎雙眸閃爍著希望,「管不了那麼多了啦,既然你知道有方法,那我們何不現在就試試看,拜託、拜託,荷米絲……」她頻頻哀求。

  「這麼想試?那好吧,我就姑且試試看,可是不保證一定可以,萬一行不通不要怪我。」

  「我保證不會。」她目光真誠的一再點頭承諾。

  「那好吧,你現在馬上站好。」

  「嗯。」一聽到有機會可以取下鐲子,梅若穎趕緊聽話的站定。

  沉靜思緒後,荷米絲淩空飄在半空中,口中喃喃念著失傳已久的神秘咒語,「波爾多嘎,撤哪伊媽耶嘎……」反覆再三。

  她瞠亮她紫羅蘭色的眼珠,聚精會神的凝視著梅若穎手腕上的玉髓手鐲,古老的咒語在她誠心念誦下,漸漸發揮作用,原本明亮的房間頓時彌漫煙霧的渾白,隨即化為黑夜,她閉上眼睛,雙手在胸前交錯靈幻手勢。

  突然——

  叩叩,「若穎,你好了沒?梅若穎——」

  聞聲,荷米絲驟然雙眉一擰,想要馬上收回咒語,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蘇劍令突如其來的打斷,讓荷米絲的咒語功虧一簣,強大的力量在房裡形成一股旋風,瞬間卷起梅若穎和荷米絲兩人。

  「荷米絲,怎麼會這樣?」梅若穎整個人騰空,暈眩不已。

  「該死,咒語被干擾了。」荷米絲的聲音匆遠匆近。

  「那怎麼辦?」她十分驚恐,她整個人頭暈目眩,隨時都要癱軟,「這次不行,那麼是不是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再試一次?不過現在你得先讓我下去,我頭暈得受不了了。」

  「不行,我根本控制不住它,而且咒語受到干擾,我的法力連帶受損,至少好一陣子都無法再施咒。」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要繼續這樣淩空旋轉下去?」

  荷米絲腦中靈光一現,「有了,是蘇劍令!他是你的吉星,況且他的名字中帶有兵器,足以化解這股風勢,你快喊他來。」她的褐色頭髮飛揚不休。

  顧不得荷米絲的話是真是假,梅若穎不做他想,「蘇劍令、蘇劍令——」她用重剩約氣力大喊。

  門外的蘇劍令驚覺事情有異,整個人瘋狂使勁的企圖把門撞開,不知不覺中凝聚了一股無形的劍刃,他破門而入的強大氣勢頓時化解了困境,梅若穎淩空摔倒在地,痛苦的蜷縮著,荷米絲則再度被打回留聲機裡。

  「若穎,你還好吧?」他單臂一橫,攙扶起地上的她,不住的輕拍她的臉。

  梅若穎低頭看看手腕,玉髓鐲子依然套在手腕上,她虛弱的搖搖頭,「我只是頭暈,沒事了,只是頭……」隨即整個人厥了過去。

  「若穎,」蘇劍令采向她的額頭,熱熱燙燙的,「該死,你最好給我保持清醒,聽到沒,梅若穎!」

  不再耽擱,他抱起她立即飛車趕往醫院。

  實驗室這天來了一批申請參觀的圖書資訊與檔案學研究所學生,而中文流利卻不幸被石膏困住以至於行動不便的梅若穎,理所當然的被大家推派出來當解說導覽人員。

  話說那天她在蘇劍令懷中昏厥,蘇劍令將她送醫後竟然擅自做主,硬是脅迫醫生把她留在醫院住了好幾天,還非要醫生以骨膜碎裂為由,把她原本無大礙的手肘裹上石膏,讓她數日來都無法參與實際的書籍修繕工作,成天在實驗室裡像個閒雜人等似的,就等著他來串門子喝茶閑嗑牙。

  為此,梅若穎破天荒的用她向來被束之高閣的堅定態度,很直接的向蘇劍令表達最嚴正的抗議,可是他卻絲毫不把她的抗議當做一回事,依然故我,看在她眼中,更是大為光火,是以現在只要看到他出現,她就存心擺臭臉,徹底執行她的抗議。

  此際,梅若穎纖小的身子站在前方,壓抑個人情緒的不滿,戴上耳掛式麥克風詳盡的解說——

  「一般我們收到需要修繕整理的古書後,首先要送到這個清潔室消毒清潔,而且得依受損的情況來決定是要清除灰塵還是要除濕,你們都知道的,書本放久了很容易受潮,所以除濕的工作很重要。」

  「那如果發黴或者長蟲了,要怎麼處理?」隊伍中的一名研究生問。

  「那就要送到特殊的除菌室去,必須要將書中的細菌和蟲子徹底消滅清潔,而且事後還得把書頁逐一攤開烘乾,基本上整個過程得經過好幾道手續,讓專業機器來協助進行。」她一邊指著機器當做輔助性解說,還不忘緩下速度供學生作筆記注解。

  「如果書頁損害太嚴重時,應該要怎麼辦?」一記清朗的聲調從隊伍的最後方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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