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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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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點意外。」 「很可惜,你見不到她了,幾年前她就已經辭世。」 她摸摸他的臉龐,想要安慰他,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他會意的握住她的手,「這場『東方明珠』特展,其實是為我母親所策劃的,在我眼裡她是最富有藝術氣息卻又最平凡踏實的人,她總是默默的支持著繼父在藝術領域的成就,隱斂自己的才華,直到死去,她在書畫領域的優異始終未能讓世人看到……」他難掩遺憾的說。 「所以你藉這個機會將她的作品送到美術館,推展到世人面前?」 「對,Mrs.關葉是母親習慣在作品裡落款的署名,因為,她說女人一生中被一個男人愛過就是幸福的了,而她何其有幸,有兩個男人這樣愛過她,所以她比誰都幸福。」 「我懂了,今天對你而言,的確具有非凡的意義,恭喜你,關傳雍。」派翠西亞踮起腳尖,緊緊攀住他的肩膀。 「不夠!」他的雙臂緊緊的箍住她的腰。 「不夠?」 「當然不夠,這樣對我來說還不夠,雖然母親作品已經公諸於世,然而繼父的命案卻懸而未決,且我身旁空白的位置也不知道有誰願意進駐,這當然還不夠!」 「會的,總有一天會的,一切都會如你所想的圓滿,包括命案,還有那個註定站在你身旁的人,她一定會出現的。」 那個人會是誰?可以站在他身邊,分享他喜怒哀樂的人是誰?派翠西亞難掩失落的暗忖。 「是嗎?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才會點頭答應,可是我等不及了,已經等不及了!」雙手捧住她的臉,與她四目交會,「你說,如果我現在誠摯的請求她,她會就此答應永遠留在我身邊嗎?」 派翠西亞的心陡然失了節奏,她不知所措的望著他…… 當的一聲,電梯門開啟,心臟不住亂跳的派翠西亞推開他,搶先從電梯裡逃開,打開房門的手不住的發顫,手心更是緊張得不斷冒汗。 她知道他正亦步亦趨的隨著她走進房間,是以她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 身後傳來落鎖的聲音,關傳雍的手順勢將她撈進他的胸膛,吻也隨之落下,綿綿密密的落在她的耳畔、髮際、頸後…… 「關傳雍!」她驚呼抵抗。 一個旋身,他逼迫她面對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回答我,我要聽到你的答案。」 「什麼?」她顧左右而言他,金牌業務員的恢弘氣魄,這時候竟消弭得一絲不剩,真是窩囊! 「答案!我剛剛把我的問題說得很清楚了,現在輪到你說你的答案了,願不願意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她吞吞吐吐的茫然,未了,無措的嘴終於吐出幾個字句,「真的要我留在你身邊嗎?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不是你?我以為我的意圖已經夠明目張膽了,從你找上我要收購下卷式琴幾開始,我就要定你了。」 對,下卷式琴幾!才沒多久時間,她竟幾乎把這些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派翠西亞,回過神來!」他狠狠的拍醒她的恍惚。 「很痛欸!關傳雍——」她發火的睨著他。 「這時候還能分心,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他也凶巴巴的睇著她。 「不過就是個回答嘛,凶什麼凶!」擰住他的耳朵,她噘起唇粗魯的啄了他一記,「怎麼樣,這就是我的回答,可以了吧?」她扭頭就走。 關傳雍拉住她的手腕,「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善罷甘休嗎?」 未等她有所回答,下一秒,她所有的掙扎和辯駁,全數被吞咽在他的吻裡,綴滿義大利晨曦的房間,終末,只剩下輕淺的喘息和激情的嚶嚀,以及散了一地的衣物。 「回來啦!不錯嘛,勇氣可嘉。」 潘芭杜的主宮殿裡,穿著一襲Nina Ricci平肩小洋裝的單可薇輕搖著繡扇,目光一睨一瞅的緊盯著落跑歸來的派翠西亞,儘管她討好的送上豐厚大禮,單可薇的臉色依然深沉得像醬缸裡的醬菜。 「老闆,經過短暫的休息,我已經恢復電力,隨時都可以開始工作,我保證,我的工作效率只會更好,不會變差。」派翠西亞精神抖擻的說。 「是嗎?」伸出食指將桌上堆疊的賬本、出貨單往前一推,「那麼,這些東西應該可以在今天以前完成吧?」她似笑非笑的望著派翠西亞。 「我……」派翠西亞當場傻眼,這分明是要她熬夜加班嘛! 「怎,不行?」單可薇略微提高嗓音凝聲問。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顫抖著雙唇,「行,當然行。」她認命的點頭,今晚,是註定要熬夜了,嗚嗚! 這廂,關傳雍特地回葉家去探望葉娟礽,順便表達自己的立場,兩兄妹並肩坐在床沿,沉默久久。 終於,他先開口了,「娟礽,我想,遺產的裁量權還是交還給你吧。」 「為什麼?」葉娟礽驚訝的問。 「因為,這些都是繼父留給你的東西,不管是要賣還是要留,都該由你親自來處理。」 「哥,難道你就這麼不屑這些東西?」她痛心的問。 「娟礽,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是不屑?」 「你當然不屑,因為你總是獨自在外生活,絕然的把我們推拒在外,一年到頭踏入這裡的機會比外人還少,我們還算是一家人嗎?或者,你根本從沒把我和爸爸當作是你的家人?!」她說出潛藏在心裡許久的疑問。 關傳雍把手放到她的頭上,心情紛亂的揉著她的頭髮,他的確是太久沒來了,久到沒注意那個還在念書的妹妹已經長大成人了。 「娟礽,聽我說,在我心裡,你和繼父和媽媽一樣都是我的家人,我不住在這裡並不代表我不愛你們,而是,我覺得這樣子的生活也不錯。」 「爸爸對你不好嗎?為什麼你要走?」 「不,繼父對我很好,就是因為太好了,讓我覺得愧疚。其實這是我對繼父提出的請求,因為我想要一個人獨立生活,太過依賴你們的人生,並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請求繼父答應我搬出去,讓我學習一個人生活。分開,並不代表我們是對立的,只是讓大家有更寬闊的空間。」 「只是這樣嗎?」 「當然,偶爾我也會和繼父一塊兒去酒吧喝喝酒,說說我們男人的心裡話,這些媽媽都知道。」 她睨他一眼,「難怪不論我怎麼對媽媽說,她總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 「你太執著于傳統的家庭形式了。」 「可是,既然你和爸爸那麼好,為什麼遺囑上卻沒有你的名字?」她不懂。 「當年媽媽的遺囑上,我不也是唯一的繼承人?!」 「就是因為這樣,我總覺得我們的心跟你離得好遠。」 「娟礽,因為你還在念書求學,繼父又不善於藝廊的經營,所以媽媽才會把唯一的心血交給我,至於繼父的遺囑內容,那也是我和繼父共同商量過的,我希望能在藝廊裡辦一場繼父的個人展覽,而那些古董珍藏,我想你跟它們比較熟稔,所以才會這樣請求繼父,他並不是什麼都沒有留給我,繼父在觀點藝廊的個人展覽就是他留給我的。」 「哥,我實在不懂你們的心思。」 「不是不懂,是你太執著,真正的家人是不管距離多遠,心都還是在一塊的。」 「你們一個個的離開,我真的很無助你知道嗎?」 關傳雍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不要覺得無助,要努力讓自己過得很好。」 過了許久,「我會的!」葉娟礽破涕為笑,「哥,我聽祖蔚哥說,你喜歡上那個潘芭杜的派翠西亞了。」 他輕扯著嘴角,「嗯,是啊!雖然她有時候恰北北的,而且見錢眼開,不像一般的女孩子那麼溫柔可人,不過還挺有趣的,有這種人在,家裡不怕冷清,人也不會無聊,嚴格說來,她比什麼東西都還要防無聊。」 「呵呵,防無聊!哥,她聽到一定很生氣的。」 「是啊,你們這些女孩子的心思實在麻煩。」他又揉亂她的發。 「不知道命案什麼時候才會水落石出?」她滿心冀望的問。 「會的,一定會的。」他安慰的拍拍她。 關傳雍走後,湯鎮權上葉家來了,因為劉嫂請了病假,葉家僅有葉娟礽一人。 「湯警官,是不是我父親的命案有什麼結果了?」 「葉小姐,請問一下你認不認識相片裡的這個人?」一旁的馬特交給她一張從監視器畫面擷取而來的相片。 她接過手來,一雙眼睛在素白的臉孔中顯得突出,正聚精會神的看著。 半晌後,「怎麼有點像是劉嫂。」她低語呢喃。 「誰?你說她是誰?」湯鎮權積極的問。 「我覺得相片裡的人長得有點像長年在我家工作的劉嫂。」 「她現在人呢?」 「劉嫂這幾天生病請假。湯警官,怎麼了?」 「葉小姐,請你給我劉嫂的聯絡方式,警方現在正在循線追查槍枝來源,我們懷疑你口中的劉嫂可能涉嫌協助槍枝運送。」 「怎麼可能?!」葉娟礽一臉震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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