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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第十章

  當晚,一場火爆的大吵,她歇斯底里的抗爭,他狠狠摔爛她最愛的雙獅頭扶手椅,最後他們有志一同的用離婚結束這場婚姻鬧劇。

  相愛容易相處難,何況他們並不是因為相愛而結合,陰錯陽差也該有個限度,所以,離婚是最好的休止符。

  維吉尼亞的房子慷慨的給了崔媛娜,范薑維雍打包行囊就去了紐約,儘管她拒絕了他的「施捨」,他還是堅持給予,但書是,不准走漏離婚消息給臺灣的老人們知道,違者,殺無赦!

  一個月過去了,當初極力爭取專案工作而隻身前往紐約的范薑維雍,竟然開始覺得孤單。

  下班後,紐約偌大的房子裡沒人跟他鬥嘴、沒人使喚他,沒有人會對他莫名發頓脾氣後又哈哈大笑,他覺得好……孤寂。

  掏出口袋裡的兩枚白金戒指,端詳又端詳,瞧了又瞧,腦海浮現的全是崔媛娜的模樣,還有他自己。

  畫面跳得好快,打從他們小時候在美國理不清的恩怨情仇開始,還有剛回到臺灣時,他在速食店裡把手上的冰淇淋抹在她臉上,當時的她嚇得哇哇大哭,失聲尖叫。

  還有她上小學的某個早上,他把她的鞋子扔到對面預定公園的草叢去,害她從此賭氣不打他家門前經過,還有、還有……

  一連串的回憶好氣又好笑,然而最後的畫面卻是她在律師樓,頂著微腫的臉,強作堅強的模樣。范薑維雍的笑容突然僵在嘴邊,心窩微酸。

  她就是這樣,連難過都還死要面子的裝作堅強,明明前一天眼睛哭得像只兔子,第二天還拼命用粉底塗滿整張臉,以為這樣氣色有多好,偏偏像殯儀館的屍體。她就是這樣……任性的可愛。

  咳,他有點後悔,為什麼現在才想起她的可愛,她就是那麼任性,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幹麼還要跟她一般見識?

  這下好了,離了婚,他卻開始吃錯藥的想念她。

  他扯開領帶,雙手擰擰眉宇,煩躁的往椅背倒靠而去,胸口像是被壓了重物似的下舒坦,「崔媛娜現在在幹麼?在學校還是在家?打電話問問好了。」

  范薑維雍抓起辦公室裡的電話,想要打個電話給她,可是才按了第一個號碼,他又遲疑了。

  「打去要說什麼?要叫她娜娜還是叫她老婆?還是要喊崔小姐?」皺著眉,他自言自語了老半天,最後又把電話掛了回去。

  他到底在躊躇些什麼?范薑維雍責怪起自己。

  百般無奈之際,驀然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他低頭一看是家裡的號碼,連忙雀躍異常的接起電話,「喂,媛娜——」

  原來,他是那麼的期待她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端,崔媛娜沉寂了好久,反覆思量著要怎麼開口。

  「媛娜?是你對不對?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他有些緊張的問,連忙從椅子上正坐起身。

  「……嗯,是我。」她語氣平淡中透著生疏,

  瞬間,他的熱切彷佛被澆熄了,「有什麼事?」

  「是媽她——」意識到自己的不當稱呼,她趕緊改過,「喔,是姨姨從臺灣寄了一箱東西來,我明天會幫你轉寄過去,地址要寫哪裡?」她用公式化的口吻說道。

  「是食物嗎?你留著吃就好。」

  「不用了,我明天幫你轉寄過去,應該很快會收到,不會壞的。」她堅持婉拒了他的好意。

  范薑維雍皺起了眉,原先的熱切頓時降到冰點,「那好吧,你寄這個地址……」緩緩的念著地址,口氣盡是失望。

  「我知道了,就這樣,掰掰。」

  不等他多說些什麼,崔媛娜就逕自把電話掛了。

  瞪著嘟嘟作響的話筒,他滿胸的沉悶又襲來,「可惡,就這麼冷淡,連多說一句話都不願意,崔媛娜,你真是夠狠了。」

  他煩躁的從椅子上跳起來,不是滋味的在辦公室裡來回踅走。

  昨天聽到他的聲音,崔媛娜竟然一夜無法成眠,把臉埋在屬於他的枕頭,他的味道淡了,或許再過一陣子,屬於他獨一無二的氣味就會完全的消失。

  她蹲在地上,恍惚的做著清理的動作,腦海中想的全是范薑維雍,想得她心都揪痛了。

  冤家就是冤家,果然還是註定對立的關係,這輩子他們是很難平心靜氣的面對面坐著了。

  她深呼吸一口,決定化悲憤為力量,好好的振作,至少在她今天工作的時候,絕對不要再想起范薑維雍。

  「啊——」派翠西亞突然發出一聲異常淒厲的尖叫,隨即氣急敗壞的問:「崔媛娜,你在做什麼?」

  她要厥過去了,真的要厥過去了,一想到崔媛娜的豐功偉業,她當場只想痛哭。

  「我……我在幫忙清理這些家具啊。」呐呐的咬住下唇,她表情很是無辜。

  派翠西亞沖了過來,粗魯的搶過她手上的工具,「住手,你千萬、千萬給我住手——如果你不想老闆一刀殺了你,你最好馬上住手!」

  「啊?」她不知所措的看著派翠西亞。

  「別啊了,我的大小姐啊!我是要你幫忙清理,但是不是要你破壞家具上頭的刻紋,這是上好的木頭,禁不起你這麼賣力的洗刷,你瞧你瞧,這片鑲嵌的貝殼已經被你樞下來了啦!」

  「對不起、對不起,那我……」崔媛娜一臉歉疚。

  「現在聽話,你只要離開就好,剩下的我來處理,OK?」

  「喔。」她氣餒又抱歉的起身,腳才退了一步——

  「啊——娜娜姊姊,小心——」單璽花容失色的撲了過來,在千鈞一髮之際,扶住她身後那盞水晶燈,挽救了水晶燈的性命。

  「小璽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別動,你千萬別動!」單璽趕緊機伶的搬開昂貴的水晶燈,還清出了一條走道,「走這裡,小心的走,千萬別又撞到東西了,你去主宮殿陪我媽咪聊聊天吧!剩下的事情我跟派翠西亞來就好。」

  「對不起……」她難過的低下頭,心中滿是內疚。

  崔媛娜一遠離這些家具飾品,單璽跟派翠西亞都不約而同的松了一口氣。

  「她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派翠西亞問。

  「失婚婦女的情緒掙扎。」單璽老成的說。

  「什麼失婚婦女的情緒掙扎?呋,人小鬼大。」她不以為然。

  「唉,派翠西亞,這你不懂得啦!」

  「蘇菲雅,你懂嗎?」派翠西亞問向一旁的女僕。

  「啥?什麼?」始終悶不吭聲的蘇菲雅睜著無辜的眼睛,顯然很困惑。

  跟蘇菲雅問這種問題,還不如跟她聊荷包蛋還比較有回應!

  「好,當我沒問。」自討沒趣的派翠西亞轉頭問單璽,「那你就懂?」她不以為然的看著年僅八歲的單璽。

  「一定比你懂,至少我在我媽的肚子裡就已經可以感受到那種情緒了。」

  「呋——」小孩子說大話,派翠西亞決定不理睬。

  「欸,你們誰有看到媛娜嗎?」搖著繡扇的單可薇上前問。

  「剛走,可能去主宮殿了。」單璽說。

  聞言,她踩著高跟鞋轉身就離開。

  果然,遠遠的,就看見她失魂落魄的蹲在角落,面對著門前的小盆栽不知在做啥。

  「現在是在演哪出戲?失婚少婦日記,還是改編自《窗邊小豆豆》的門邊小娜娜?」

  「可薇姊……」她才喚了一聲,眼淚就徹底決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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