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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忽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呵呵大笑起來,笑成了一團,光潔的額緊緊相抵,儘管陰霾的天色已經落下茫茫的雨絲,仍不減兩人的開懷朗笑。

  「是不是要下雨了?」她抬眸問,兩頰因開懷而嫣紅。

  「下就下吧!正好洗去這身泥巴。」他勾去她頰上的髮絲,不以為意。

  她低下頭,又笑了。

  「幹麼?」

  她搖搖頭。

  「不說就把你扔在這兒。」屈起兩根手指,狠狠的在她耳上一彈。

  她捂住發疼的耳,「可惡,很疼欸。」

  他突然倚上前,輕含住她的耳垂,隨即離開。

  「你……」她的臉隨即被紅潮佔領。

  章繼青逕自站起身,指揮老闆將一捆捆的海芋搬上車,整個後座、車廂全都是海芋而幾乎無法關闔,只得用繩索捆好。

  老闆載著一家子向他們告別,辛亦妘揮揮手,兀自坐在埂上。

  「過來。」他喚,口吻一點也不甜。

  努努鼻子,辛亦妘搖晃著手中的花意興闌珊的挪移,這時大雨驟然下得滂沱,誰都沒想躲,兩人在蒼茫的雨勢中凝望彼此,往來的行車都紛紛為他們的瘋狂佩服。

  忽的,她撲上前去抱住他,緊緊的,她愛他,愛得比過往都深刻,曾經她以為嚴謹就是她的性格,她不可能瘋狂的愛上任何一個人,然而遇上章繼青,她發現骨子裡真實的自己是狂熱的,就像這一刻,她瘋狂的想將他緊緊的抱住。

  若說她擁有得天獨厚的美貌,那麼眼前的他不單有相貌,還有超出相貌許多的東西,比如他的溫柔、聰明,還有……

  「怎的?」他問。

  「我……」她說不出口,愛一個人的心情很難描述,只能把自己埋進他的胸前。

  他不讓她逃避,強硬的拉開彼此的距離,雙手捧起她的臉,「說,把你心底的感受說出來。」

  雨中,他們的聲音縹緲,但是彼此的眼神,他們都懂。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驀然,他低頭狠狠的吻住她,似是在懲罰她的不坦白,她沒有躲,只有閉上眼,讓這種渴望的感覺不斷的擴張膨脹,直到彼此的身體都泛冷。

  「我們一定是瘋了。」章繼青說,「上車,我可不希望我們之間有人染上肺炎。」

  這不歇止的大雨該死的讓她婀娜的身材更加突顯,再這樣下去他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抓過她,火速將她塞入前座。

  直到坐上了車,不明的情愫還未散去。

  「我們要去哪裡?」披裹著他拋來的外套,她問。

  「介意上我家嗎?上次你掃了我一巴掌的地方,不過我爸媽應該在家。」

  「別……」太狼狽了,這麼狼狽見到他的父母,實在不是好建議。

  「那送你回飯店宿舍,我們各自先回去洗個澡,我再接你去……」

  他的話還未說完,辛亦妘倏的把手搭上他右手前臂,「不要,別去你家,也別回飯店,」她緊張的咽著口水,「能不能有個地方,只有我們兩人,我今天不想離開你,一刻都不想……」瞅了他一眼,連忙又心虛的別開視線,渾身因緊張而不斷發抖。

  章繼青如火炬般的目光看著搭在他手臂上的手,感覺她在發顫,「你知道,那很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嗎?」

  她想縮回手,卻一把被他逮個正著,「回答我,你知道嗎?」嗓音醇厚低啞。

  躊躇中,她僵硬的點下頭,車子隨即奔馳在蒼茫的暮色,那是她未知的前方。

  帶著問號,她用眼角餘光瞥了他,還是被他逮個正著。

  「別再用那種眼神這樣看我,我只是個男人。」

  她捂住嘴,把目光遠遠的拋向窗外,心卜通蔔通得像鼓聲,如一首進行曲似的激昂。

  塞車的時候,辛亦妘疲累睡去,醒來就是這陌生的地方,她沒問,他也沒說。

  見他推開門,她即跳下他的懷抱,神秘的空氣中摻雜了一絲古老氣息,懷舊而浪漫,屋內深淺不一的對比色調,古樸屏風、雕花窗櫺、荷花瘦骨、明式長燈,竟將色彩融和成一股暖流,狼狽的她與這裡的懷古幽情是那樣的不搭軋。

  她想逃,一轉身,卻一頭撞進他寬闊的胸膛。

  「這是遲來的後悔嗎?」他睇笑問。

  「才不是,我、我只是冷了。」她逞強搪塞。

  章繼青雙手扣在她肩上,使勁將她轉個方向,然後一推,「冷了就去把自己弄暖。」那是浴室。

  進退維谷的入了浴室,一身衣褲皺巴巴的濕冷,辛亦妘怎麼也不敢相信,方才的自己會說出那種大膽的請求!

  她一直是那麼嚴謹的恪守男女之間的分際,然而章繼青卻讓她一直潰守,他身上一定有一種魔咒,一種叫人瘋狂的魔咒。

  解去衣物,原先是拖延的本意,然後是溫暖的熱水讓她不忍離開,淋雨的時候縱然暢意爽快,然而春雨還是孤冷的。

  直到在浴池中泡得皮膚發皺,她才不得不起身,套上長袍,密密實實的在腰際打個穩當的結,低頭走出。

  淩空一條毛巾飛來,披掛在她的頭頂上,她惱得抗議,「啊,你幹麼?」

  「你不會是在裡頭把自己當屍體似的,泡在福馬林池吧?」他調侃。

  「你才是屍體!」面對他的挑釁,她可是火力全開。

  「唔,還很有精力,看來不會有傷風感冒的意外發生。喏,晚餐來了,快吃!」章繼青掃了她一眼,逕自越過她,走入氤氳熱氣的浴室。

  真的餓了,是下午的一番折騰,讓她體力耗盡,辛亦妘抓起食物,張口大吃。

  直到腳步聲再次傳來,她才止住狂吃的態勢,心想,這男人如果敢袒胸露背走來,她一定用手上的瓷盤砸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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