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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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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翻身,她那雙汙黑的赤腳露了出來,他又是自嘲一哂,索性到浴室擰來毛巾,蹲跪在床沿,執起她的腳,耐心幫她擦拭抹淨。 女人的腳真是小巧,雖不是三寸金蓮,托在掌心還是覺得小。 正當他揉撫著那雪白的腳指頭,猛的,房門被人用鑰匙從外打開,是章繼妹。 「嘖,我沒看錯吧?」她手指抵著下顎,故作驚駭的睨著大哥。 瞬間,待最後一絲窘迫隱去後,章繼青溫和的面容浮現極度的不悅,「繼妹,適可而止。」口氣有著忍耐的憤怒。 她不以為意的挨著床沿坐下,冷冷的看著床上的新娘,「紅顏薄命,女人長得太美豔似乎都不會有太好的下場,聽說郭伯母決定放棄這個媳婦兒了,因為那女人的肚子懷的是男孩。」 聞言,他的眉不尋常的皺緊。 「車子在地下室,你取了就回去。」他攆人的意味濃厚。 「趕我?你想做什麼,孤男寡女,你不會是想趁虛而入吧?」她膽大的捋著虎須。 「章繼姝。」他睞過一記嚴厲的目光。 呵,就說她這看似好好先生的哥哥也是有罩門的,不過是讓她瞧見他幫女人擦腳,和讓她說中心事而難以招架,他終究還是會發火。 「真惱了?不打擾便是,我又不是那麼不識相的女人。」她轉身想走。 「等等,你到辦公室等我,我有話跟你說。」他命令著。 「晚了,我要睡了。」她擺高姿態。 「章繼姝,如果你想名正言順的掙脫你老公疼愛的囚困,你最好馬上乖乖到辦公室等我。」他用逼人就範的口吻。 「你敢威脅我?」回過身,她目光淩厲的瞅著大哥,兩相衡量,「好,這次就認栽了。」她拂袖而去。 「等等,想辦法幫她把臉上的妝卸下。」 「什麼?!」她不可置信的瞪著他。 「快點。」他催促著。 章繼姝從包包理掏出一罐東西朝哥哥身上扔去,「你有奴性你自個來,我才不管這種爛差事、渾濁水。」語罷,頤指氣使的離開。 章繼青看著妹子盛怒的背影,露出反扳一城的勝利笑容,取過新毛巾,他好心的幫辛亦妘卸完妝,然後將這屋子的寧靜獨留給她。 「好好睡,明天醒來一切就會不一樣了。」他吐出幾聲低語。 愣看熟睡的面容半晌,他衝動的傾身想在她美麗的唇上落下一吻,然而在相距一指的距離前,他君子的停住了,她的下顎上有一道手術縫線的痕跡。 他以指腹撫過那淡去的痕跡,設想過許多為什麼,陷入一番長思後,他拉過被子將她密密的蓋住,轉身離去。 吻一個女孩要在她清醒的時候,這樣她才會記住這個吻她的男人。 陽光強勢的闖入房內,曬得被窩暖暖的,舒服得叫人不想起身,要不是兩鬢直發疼,辛亦妘真要天長地久的一直賴床下去。 一起身,她甩甩頭,「怎麼今天的陽光變成從右手邊出來?難不成是下午了?」勉強睜開半眯的眼,冷不防陌生的家具竄入眼簾,她駭得跳下床來,發現這根本不是她熟悉的家。 眼睛掃過一回,床尾的歐式長椅上擺放著乾淨的衣裳,小圓桌上擱著一碗嫋嫋冒煙的熱食,顯然不久前有人來過,而她卻渾然不覺。 「不會是讓人下藥了吧?!」她駭然低頭查看。 昨日那套婚紗還穿在身上,裙擺下端都發灰了,她這才想起昨夜,她央求那個章什麼青的男人帶她去喝酒,說要慶祝她人生最可恥的遭遇。 她沖到窗邊探看,街上的景物小得迷你,不過可以揣想的是,她人可能還在天際帝國飯店裡。 「不知道昨晚有沒有做出什麼失態的事情?」她緊張的咬緊唇,喃喃自語。 依著床旋繞著走,繁複的禮服裙擺每每要絆得她四腳朝天,抬起腳丫一瞧,她明明赤腳走了一整個晚上,怎麼一點髒汙也沒有? 那個什麼青的究竟是誰?辛亦妘越想越不安,想要拔腿就跑,可是這招搖的模樣不讓人攔下還真是難,說不定一開門,她這賴睡飯店一夜的禍首馬上被人贓俱獲。 她看著那套衣服,不假思索便脫下禮服,胡亂的套了衣服,一旁還有一雙鞋,「不知道合不合腳?」她抓過來一套,分毫不差。 火速沖到浴室,她急急忙忙的拆下盤覆一日的發,「天啊!我的頭都成鋼盔了。」她睨著一堆黑髮夾嘀咕著。 回到床邊,她想也不想的粗魯扯下禮服上的雪紡緞帶,當作是發帶紮好她的發。 記得昨日在八裡,那個章什麼青的男人說,「快吃,吃完回去休息,明天就會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可是她發現,這一覺醒來,許多麻煩事跟著來了。 首先她得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自己弄出這家飯店,然後用最快的速度丟出辭呈,接著…… 糟,原本結婚後要同住一個屋簷下,她租賃的房子退租了,還計畫蜜月回國後搬家,這下慘了,她臨時要去哪兒找落腳處? 可也不能待在那兒故作若無其事,她可不想等著看那些看似憐憫的同情。 辛亦妘一屁股坐在圓桌前的歐式扶手椅,一股香氣竄升,「好香……算了,肚子也餓了,先吃再說,總之吃完落跑,徹底落跑就對了。」 她辛亦妘絕對不是等待憐憫的人,雖然失戀又即將失業,但她還是會勇敢活下去,拿起湯匙,她不客氣的品嘗了那盅味鮮的鮑魚粥。 飽撐之後,她躡手躡腳的打開門,直往底端的電梯奔去,頭也不回的溜了。 至於昨晚那個善良的男人,她會記得他的,因為他是那麼善良,不過就別再碰面了,日後他若有個差池,她還會寫篇祭文悼念他曾經的善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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