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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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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凝——」 她未語淚先流,靠在張讓的懷中悽愴的哭著。 扳過她的身體,他把她的頭壓在胸前,「別哭。」 「阿讓。」 「嗯?」 「你放了我好不好……」 聞言,張讓將她推開一臂遠的距離,為他所聽聞的話而訝然。 她的臉佈滿淚痕,「求求你放了我,不要把我逼上絕路,我沒有勇氣面對這一切,求你……」她伏跪在地毯上,纖瘦的身形顯示她的心力交瘁,「要不,你讓我死,別再折磨我了……」 他完全木然。 相見誠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他倆究竟是什麼樣的糾葛? 偶然看見她先前放棄的研究所入學通知,他的心軟了,她曾經為他放棄了她所夢想的前途,他也該為她有所犧牲。 他放手了,他和徐雪凝的表姨達成共識,由她將徐雪凝帶往美國,不過,他並未完全放開她,只是把風箏上的線不斷的加長、延伸,他會在臺灣靜靜等著,等著她突破、打防重新面對他。 然而,徐雪凝卻在上飛機前給了他一隻信封,裡面裝的是離婚協議書。 那是他絕不簽署的東西! 撕碎了紙張,他站在機場的某處,內斂的瞅著那身影往前走去,逐漸消失在盡頭,他對著她的背影頷首示意。 他的眼神說著:去吧!在我還能承受你離去的事實裡,你放手的飛吧!不過,當我的忍耐超出了極限,就是你該倦鳥歸巢的時候…… 他的視線鎖定著出境的門,最終難舍的閉上眼。 張家的精緻餐桌上,鮮少圍聚一起的家人難得都出席了,只是張讓身旁的座位是空的。 「雪凝人呢?」張啟華問。 「出國休養。」他簡短道。 一旁寡言的董婉雙手不自覺的僵硬了一下,隨即又故作自然的保持沉默,安分的吃著晚餐,細心的為張啟華布菜。 「究竟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大費周章的送她出國?把她一個人扔在國外是你為人丈夫該做的嗎?」張啟華忍不住提高音量。 這兒子實在荒唐!幫他找個好妻子,他卻是這麼待人的,要他將來如何去向雪凝的父母交代?「臺灣人多嘴雜,我不希望影響她的病情,我把她交給她美國的表姨,她會妥善照顧她的,而我也會定期過去探望她。」張讓依舊面無表情的淡漠。 他當然會去看她,以一個隱形人的姿態去看她。 張靜低垂著頭,狀似嫺靜的吃著飯,嘴邊卻泛著笑意,終於可以不必見到徐雪凝了,她是高興的。 突然,一記警告意味極濃的瞪視朝她而來,她警覺的將嘴角的笑斂去,安靜的吃飯。 這頓飯,一如張家舊有的氣氛,森冷詭譎,若不是練就不動如山的性情,有誰能忍受這種沉悶的氣氛? 「慢用。」張讓放下手中的碗,起身欲離去。 「哥,等我。」張靜急切的喚著,「我有畫要給你看。」 他露出勉強的笑,「不急,你慢慢吃飯,晚一點大哥再過去找你。」 她總算寬心,「一定喔!」 張讓點點頭。 「阿讓,到書房來,我有話跟你說。」張啟華說道。 一旁的董婉連忙起身欲攙扶他。 張啟華抬起手制止,「你陪著小靜吃飯,阿讓扶我上去即可。」 董婉重新入座,用平靜的目光掩飾她心中的不踏實。 張讓攙扶著父親往二樓的書房走去。 張啟華習慣性的坐在自己的雕花木椅上,「坐。」他指著一旁的空椅子,示意張讓坐下。 「叩叩。」 侍女馬上送來熱茶,「老爺,你的茶。」 「先擱在桌上就好。」 「是。」侍女把茶放好,隨即退出書房。 張讓在父親對面的空椅子上坐下,「爸,你要跟我說什麼?」 張啟華從抽屜拿出一份牛皮紙袋遞給他,張讓不解的看著父親。 「打開看看。」 張讓打開牛皮紙袋,拿出裡頭厚厚一疊文件。 隨著他的視線掃過每一行字體,張讓雙眉的距離逐一縮小,最終緊緊的收攏著,再也沒鬆開過。 許久,當他感覺情緒已被控制住,張讓抬頭看著父親,「為什麼現在才讓我知道?」眼睛燃起兩簇火苗。 「原本沒打算告訴你,因為陳眉那女孩是你挑選的,人已死,我也不想再追究什麼。」他翻開杯蓋,舉起杯子啜飲了一口,「我原以為雪凝跟你的感情已經有所進展,沒想到是你在敷衍我,你辜負了雪凝這樣的好孩子啊!」 「為什麼不告訴我事情的真相——」張讓語氣中的怒意有著火山爆發的巨大能量,他不斷的喘氣。 「阿讓,知道真相又如何?你就像年輕的我,在自己還沒走出來前,即使是真相也不願去相信,這就是我們張家男人一貫的惡習,一樣的自負、不可一世。」 張讓不可置信的看著手中的資料,他曾經那樣深愛過的女人,竟然是有備而來的罪犯,而且還是個女毒梟。 不是只偷他的心,還想要他張家的產業! 而他還被她的外貌鬼迷心竅,得了失心瘋。 張讓細想當時的種種情況,原來陳眉利用他對她不設防,取得不少內線消息,難怪那段時間接連有許多案子都出現危機,若不是靠著他不服輸的心態一一克服,只怕智升集團早被陳眉有計劃的攻城掠地,成了空殼。 資料上細數著她處心積慮得到的信息,逐一的掠奪他的其他家業,每一筆金額都相當可觀,而他,分明是引狼入室的笨蛋! 他這愛情的傻瓜,一心一意以為就此塵埃落定娶得如花美眷,沒想到眉兒的死亡碎了他的夢,而手中的真相更讓他措手不及。 他真是個大傻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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