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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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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見了。」 「她是誰?」 「就是送我這顆琉璃珠的女孩。」孟古把那珠子串成項鍊,就戴在脖子上。 「琉璃珠!」努爾哈赤這才仔細一看,果然是琉璃曾讓他瞧過的透明珠子。 記得琉璃曾告訴他,這珠子是她母親留給她的,除非她不在人世,否則這珠子是永遠不離身的。 「她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珠子送人?!難道她——不!也許是我看錯了,這種珠子滿 街都有。」努爾哈赤慌了起來,披了衣裳上甲板透透氣。 一個起身穿鞋,赫然看見了擱在桌上的匕首—— 「阿璃!」他心知不妙,遂以極為迅速的方式,沖到了外頭的甲板上。 「阿璃、阿璃!」他聲聲呼喊。 「大哥,怎麼了?」所有人都讓努爾哈赤的喊叫給吵醒了。 「快!快找阿璃啊!」努爾哈赤掩不住激動地發號施令。 「嫂子在船上?!」揚古愣了一下。 就在這時,平靜的河面生起了驚人的風浪,把船上的人都搖得東倒西歪。 「看!有個女孩站在船尾的邊緣上!」有人大喊著。 「阿璃!」沒錯,是完顏琉璃,努爾哈赤真的看見他的阿璃了。 「阿璃,你幹嘛?快下來呀!」努爾哈赤也被顛得搖搖晃晃,根本抓不住她。 「阿金,拿不回心玥神果,這是我應得的懲罰。」琉璃覺得一波波的浪,像是千萬隻抓她的手。 「什麼心玥神果?在誰那兒?我替你去拿!」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那可是要拿心來換哪!」 「阿璃,你說什麼我聽不懂,你快下來呀!」努爾哈赤就快要抓住她的衣角了。 一個巨浪再度打上琉璃的肩膀,她知道時候已到了。 「阿金,這一生,我從沒有後悔愛上你,只是天意難違、世事難料……如果你真有心,下輩子你再來蘇子河找我完顏琉璃,我會一直在這兒等你、等你……」 白色的浪濤兇猛地卷起,努爾哈赤仍堅持地抓住琉璃的衣裙。才一眨眼,頓時風平浪靜,轉變之間快得令人錯愕不已。 「阿璃 阿璃——」努爾哈赤這才發現,他的手只剩殘布一片。 而琉璃的那句等我、等我……,還似乎回蕩在風裡。 「阿璃——」努爾哈赤對著海浪,怒吼到天明。 縱使是聲嘶力竭、筋疲力盡,身為戰神的努爾哈赤,依舊討不回他此生中最愛的琉璃。 一件大悲劇起因於一樁疏忽的小事情。 心玥神果依舊失了蹤影。而努爾哈赤始終沒有拿心來換的原因,則是因為他的心早用在開疆辟土、建立愛新覺羅的大清帝業上了。 而嫁與他有十四年的絳英公主,也就是葉赫那拉·孟古,除了替他生下第八子皇太極外,也依舊沒有拿回心玥神果覆命。 從此後,努爾哈赤的心就更專注在戰場上了,而失去琉璃的痛,也就埋得更沉、更隱蔽了。只有在夏季來臨的時候,他才會獨自一人來到蘇子河畔,向囚在湖底的琉璃訴說著他對她的思念之情。 「阿璃,這輩子我無法給你的,下輩子我一定加倍奉還——」 年復一年,蘇子河依然奔流不斷。 象徵著努爾哈赤的愛,天長地久,海枯石爛…… 第七章 西元一九九七,遼寧省,新賓縣,永陵鎮 這幾年,雷越一直在尋找著一種生命流動的喜悅。 一台陪了他九年的老相機、一本蓋著各國簽證的護照,就這樣年復一年、樂此不疲地,與他共同追尋著他內心所渴望的感動。 而最讓他感興趣的,莫過於一條條潺潺流動的河或溪。為什麼?他也不清楚,他只是老覺得,在他的內心深處裡,就藏著一條不知名的河。而河裡,有著他一生都必須追尋的意義。 正因為這股動力太過強勁,使得身為建築師的雷越,不得不儘量壓縮工作時間,以便能有更充裕的空間來找到他要的東西。 「來唷!來唷!人參蜜精、杏花蜜糖,清涼解渴、消除疲勞——」 一走近這興京,滿街都可見小販吆喝著。雷越買了一杯解渴,而眼光卻讓前方的二、五人影給吸引了去。 「怎麼會有人穿成這副德行?」雷越覺得好笑,都什麼時代了,還有人一副古裝扮相的在街頭晃來晃去。 「喔!他們是香港、臺灣來的演員,借這兒拍片。」小販說著。 「拍什麼片會來這麼遠的地方?」 「當然得來這兒才寫實嘛!他們拍的是努爾哈赤傳奇,而努爾哈赤就是在這赫圖阿拉城出生的嘛!」 「赫圖阿拉城?」 「興京就是以前的赫圖阿拉古城嘛!」 不知怎地,雷越突然對興京的這個古名稱,有種難以言喻的觸動。 「唉,不過老天爺不作美,聽裡面的人說,這片裡頭的男主角是災禍連連,不是中暑就是得急性腸炎,才好沒幾天打算回來上工,昨兒個又讓佈景的鷹架給砸成腦震盪呢……」小販是說得口沬橫飛。 「這麼會這樣呢?」雷越想,不知道是哪位大明星這麼倒楣。 「我想,搞不好是這角兒選得不對,老天爺不許他演!」 雷越當然沒把這小販的話擱在心裡,因為,他最重要的事,還是背起相機,將這座古城的風貌盡攝入一卷卷的膠捲裡。 已經八月底了,氣溫依舊熱得叫人受不了! 雷越來到了城郊的一處古宅,聽說是當年的都統府,近幾年為了加強觀光事業,當局才撥了款子將它維修起來供人參觀。 而雷越才一踏了進去,便讓一把匕首呼嘯地刷過耳際—— 「唉呀!又沒射中。」 雷越還未回過神來,就見一位身穿清裝的男子笑嘻嘻地走了過來。 「你有沒有公德心哪,在公共場合亂射!」雷越一看這男子的滑頭樣,打心底就起反感。 「喂,是你自己不長眼,沒看見我們正在拍戲呀!」這人絲毫沒有歉疚之情。 「什麼事啊?你還在蘑菇什麼東西嘛!連射個飛刀也NG了好幾次。」 遠遠地,就看見著一位臃腫肥胖、頭戴鴨舌帽的男子,一路嘀咕地走了過來。 「導演,我是在練習呀!可是有人闖了進來。」 「用這種真刀在練習,怎麼說也該閃遠一點。」雷越拾起差一點射中他的那一把短匕,不悅地回應著。 「不是要你在裡頭練就可以嗎?」這導演不耐煩地問著那男子。 「裡頭可是悶得要命,我怕妝糊了。」 「你早一點把飛刀射好不就行了嗎?努爾哈赤!」這導演的口氣是挺諷刺的。 「什麼!你演努爾哈赤?」雷越一副很不以為然的表情。「不適合吧!」 「你說這是什麼話!憑我莫青的條件,我還不適合,難不成你適合呀!」 原來,這男子叫莫青,是最近才從廣告界進入影壇的美男子。 「莫青,來一下啦!」這時,有幾位女生揮手叫喚著他。 而莫青瞄了雷越一眼,遂立刻換上情聖的面容,走向那堆紅粉中。 「你倒是替我說了真心話。」導演對一旁的雷越這麼說。 「既然不喜歡他,以為何找他演?」雷越把玩著手上的匕首。 「沒辦法!男主角臨時出事不演了,只有他肯頂替——你是攝影師?」他看見了雷越身上的攝影器材。 「興趣而已,我想來看看這古宅是否有我要的東西。」 「我知道後山那裡有座湖,挺美的,聽說是當年住這屋子的女孩洗澡之處唷!」 「湖……」雷越突然覺得有股吸力向他逼近,他遂不假思索地就朝後山方向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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