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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原來,多年前她為了救梅步樵的傷勢,而用自己的處女之身來替他療傷解毒。為此,她被除去紫玉廬的掌門之職,還依教規被綁上海船,準備送回去接受懲處。不料,船在中途突然爆炸起火,她讓火花掃進了海裡,飄了好久好久,才讓一艘經過的船隻救起,而那艘船的主人,便是欽烈王。

  而後,欽烈王對她百般呵護,甚至,在得知她懷有身孕後,還願意娶她為妻,讓她當上王妃,享盡所有的榮華富貴。就因為如此,她始終沒有告訴元寄恨他真實的身世,因為,欽烈王早視他如己出,對他們母子皆有恩。

  要不是那一日欽烈王含著淚告訴她,他終於放走了兒子,還知道他將娶梅家的姑娘當媳婦之事,她才驚覺事態的嚴重,日夜兼程地從大都趕來此地,及時阻止這樁憾事發生。

  「不!這不是真的!娘,告訴我,這絕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啊!」元寄恨握緊拳頭,狂亂地喊出了聲,這是個殘忍的玩笑,就在他要美夢成真之時,卻告訴他梅頌恩竟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永遠都不能結合?

  「是真的!我也不想你痛苦,可是……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啊!」于德桑哭著,以身為母親的不忍,來告訴元寄恨這樣殘酷的結果。

  「他、他……真是我兒子?」梅步樵又驚又難過,不禁老淚縱橫。

  「樵哥,當年的事,我可以作證。」白蝶衣說話了,「于姑娘為你療傷之時,我正在外頭把風。」

  「娘!你還負責把風?」梅家兩兄弟叫了起來,他們簡直無法置信。

  「兒子,娘對不起你,你要娘怎麼做呢?」于桑德擔心元寄恨會因而崩潰。

  「還能怎麼做呢?我們是兄妹……還能怎樣呢?天哪!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他仰起頭,發出著他心底最深的怒吼。他元寄恨一生最愛的女子,竟然在一瞬間成了他的妹妹,教他情何以堪?教他如何接受?

  「怎麼會這樣?」在一旁早以亂了心的梅頌恩,不斷地喃喃自語著。拿在手上的頭巾,不知什麼時候掉,在地上。

  「姊、姊你怎麼了?」梅蕙蘭發現了她臉上的蒼白樣,上前想扶她。

  不過,梅頌恩卻甩開她的手,她想甩開所有的事物,到一處沒有人的地方去隱藏。於是,她顛著步伐,帶著絕望的神情,一身鳳冠霞披地就往門外沖去。

  原來,在上天的作弄下,她這一生都註定要被人 遺棄。在她終於找到一個溫暖的臂彎,可以讓她安穩地靠進去時,上天卻連這一點小小的要求都給不起 ,在她掙扎好久,決定交付真心後,又給了她這樣的結 局!梅頌恩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該如何回報元寄恨的深情?今後還有誰可以撫 慰她的心?紛亂的思緒,隨著她奔跑在回廊裡,她知 道最傷心的人絕不是她,她只是累了,累得無力跟這老天抗議……

  「恩兒,小心哪裡!」耳邊還傳來父母的呼喊聲音,但,她只是低頭往前沖去,恍惚中,她發現,眼前好似有根紅色柱子正擋在她的面前,像是嘲笑著她汪定被遺落在人世間裡……

  砰地一聲!在大家的尖叫聲中,她就這樣一頭撞 上了彎角的石柱,發出了一聲巨響,整個人就這麼滾落在階前……

  「頌恩、頌恩。」

  元寄恨的狂呼呐喊在她的耳邊逐漸遠去。她眼角滑下了一滴淚,在她昏迷前,她好想告訴他說:「寄恨,我還是辜負你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管是活著還是死了?她就任著自己的靈魂,在一片黑暗中飄飄蕩蕩。反正,她愛的人與愛她的人,同樣都會走,她還能怎麼說?

  「大夫,她要不要緊啊?」白蝶衣與梅步樵等人,全守在一旁著急地問。

  「她傷得很重啊!尤其是腦子,在她沒醒來之前,我也不敢確定她究竟會怎樣」大失一副不樂觀的神態, 讓所有的人都很擔憂。

  就這樣,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終於,在她昏迷了七天之後,她強韌的生命力還是把她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不過,就在大家松了一口氣之餘,卻愕然地發現,梅頌恩竟然失明了!

  她的眼睛什麼都看不見,眼前只有黑壓壓地一片,這個殘酷的事實,更把向來高傲的她,推進了無底深淵中。至此,她整個人就成了死灰一般,絕望了、心死了,眼瞎了,她什麼都無所謂了。

  而元寄恨又何嘗不是如此?當事實真相揭曉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在瞬間中已燒成灰燼了。當他看見梅頌恩發生的一連串意外,他內心早已痛得失去了痛的感受。他只是日日夜夜地守在她的房門口,一動也不動地讓滿天的大雪覆上他心底的寒冬……他多希望這小過是一場噩夢啊!

  在她醒後的第三天夜裡,元寄恨終於決定離去了。他要從此浪跡天涯、飄泊獨行,他會將對她的愛,永 遠埋在心底,終身為她不娶!

  「吱……」他悄悄地開了門,想在離去前,再次將她看人心底。

  「頌恩,我的頌恩哪!今生我們是無緣再聚了。」他滿布紅絲的眼眸早已流不出淚。他俯下身,靜靜地看著她熟睡的臉,心不禁抽搐了起來。他伸出手,想輕撫她的髮絲,手卻在半空中停住了,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給她這樣的愛撫!他們已不是情侶而是兄妹了。就這樣,他縮回了那只頻頻發顫的手,忍住了嚎啕大哭的衝動,轉身就想走出門口……

  「是你嗎?」梅頌恩早就有感受了。她喚住他,語氣中盡是悲切。

  「是我……」他重新走回她的床邊,卻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是來跟我道別的嗎?」她懂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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