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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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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才說出,就見一女服務員朝這方向走來—— 「累死人了!好端端的,幹嘛開放給小學生進來參觀,搞得亂七八糟,連名牌上都是手指印。」她氣呼呼地叨念著,並從盒子裡挑了三張新名牌,重新貼在那三幅畫下的牆壁上面。 就是穆穎,沒錯! 「哇!季雪凝你好厲害呀!」姬芳燕差點沒五體投地。 「這位不就是咱們這學年新聘的教授嗎?」 「季雪凝你認識他嗎?聽說他同你一樣是從天津過來的。」 突然間,我竟成了焦點。 這天起,只要有關於穆穎的事,他們總會主動地向我討論兩、三句,連雞毛蒜皮的揣測都要探探我這位季大榜首的看法,真是好笑又有趣。 正式上課的第三天,才有穆穎的課程,不過一大早,大夥便對這位新生代的畫家議論紛紛。 「聽說穆教授生性孤僻、沉默,而且一板一眼開不起玩笑。」 「這就是藝術家的個性嘛!怎一個『怪』字了得!」 「他怪不怪不要緊,重要的是他的嚴格是出了名的,要是稍有不慎,鐵被刮得鼻青臉腫!」 「這麼恐怖啊!雪凝你倒猜猜看,這穆教授究竟會是啥德行哪!」姬芳燕憂慮地問著我。 姬芳燕是個缺乏自信的女孩,瞧她那副驚懼模樣,著實令我好笑又心疼,只得臨時起意地開個玩笑,紆解紆解她緊張的心情,於是順口瞎掰:「依我看嘛!穆教授必有副冷死人的撲克臉,還頂著一頭油不啦嘰的頭髮,就是那種蒼蠅掉下去會溺死在裡頭的那一種——」我才形容到此,便見著幾位同學已笑彎了腰,這一來,我的興致更高了,更不知節制地扯了下去:「最特別的,就是他臉上滿滿的一堆麻子——」 「為什麼?!」大家愣了一下。 「因為心理不順導致生理不調嘛!一股悶氣全爆到臉上了呀!」我說得口沫橫飛,大家又是一陣人仰馬翻。 只有「恪盡職守」的班長耿肅不忘提醒著我:「季雪凝,你茶水倒好了沒?上課鈴已經響一陣了。」 耿肅也太小看我了!我季雪凝做事一向伶俐,何況值日生這等芝麻小事,於是我舉高拿著杯子的右手,得意地向耿肅說:「哪——這不是茶水嗎?我還特地加了退火祛鬱配方,保證穆教授喝了心開意解,麻子全消——」 話未竟,就見著耿肅和這票同學全站了起來,而且面帶驚懼。 我再蠢,也知道大事不妙了,趕忙地將茶水置於講桌上,不敢回頭探個究竟地快步走下講臺回到座位上。 真是樂極生悲!我低著頭咒駡自己。 「各位同學,這位是從天津來的穆穎——穆教授,請各位要把握這難得的機會向穆教授好好學習!」系主任作了開場介紹,而我卻尷尬地抬不起頭。 「我很榮幸能站在這兒與諸位一同切磋——」穆穎說。 看樣子,他似乎沒聽見我那番「厥詞」!我稍稍松了口氣。 但,奇怪的是——他的聲音怎麼如此熟悉,有些像—— 思維至此,我猛然抬頭望向講臺上的穆穎—— 是他?!怎麼會是他?!作夢吧?!幻覺吧?!再怎麼開玩笑也不能這般離譜胡鬧。 眨眨眼、捶捶腦、捏捏臉頰,沒錯,就是他,就是那位天津的「木叔叔」—— 「木」?!「穆」?! 這下子,我才恍然大悟,我才明瞭當初喊他「木叔叔」時他太過驚愕的神情,還有那天他送我回家時,老爹也是稱呼他為「穆先生」,糗的是,我竟然還告訴爹,說人家不姓「木」。 不過,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故意隱瞞不吭聲。 看著講臺上的他談笑風生,我頓時有種被戲耍的憤怒,瞪著他的眼睛眨都沒眨一下,用力交握的十指也泛成白色,但是他的眼光卻始終沒停留我身上一下,仿佛我完全是個陌生人,從未停駐過他記憶中的小角落。 這樣的覺知,霎時踐踏了我的自尊。 一堂課,不長不短的五十分鐘,我卻連他說的半個宇都沒聽進去,只因為早被怒氣、挫折侵噬了我全副的心緒。 「鈴——」下課鈴聲搖個不停。 「謝謝老師——」大夥鞠躬說著。 「謝謝大家——」她拾起書本準備離開,突然間拿起桌上的茶水啜了一口說:「這茶水的配方的確不錯,還挺退火祛鬱、清涼可口嘛!」說完,他才笑著離去。 「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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