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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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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柳知然滿是疑問的叨念著。 「蘭兒近日的用語似乎——開放了些?!」柳方錦回答。 「是不是後遺症啊?」 「管它呢!只要蘭兒高興就好。」 「喔,這倒也是,這陣子咱們倆又白了半邊的頭髮,哎!希望以後平平安安,不要再出大亂子,否則,我的老骨頭恐怕撐不下去了。」 望著步履蹣跚的柳家夫婦,影蘭有切身的心痛與感動,為著她本身早年失去的悲傷,也為著柳氏夫婦仍不知道心愛的女兒在已撒手人寰的事實真相。 「我會替你孝順這兩位老人家的,請放心!」影蘭衷心地喃喃低語著。 當天夜裡,影蘭心事重重地忽睡忽醒—— 「勉強的婚姻絕對是悲劇——」 「可是,書縵不該受那樣的委屈——」 「拒絕?!那書縵的死不就討不回公理——」 「硬嫁?!那是我柳影蘭的一生呢,不行!」 這些對話,盤繞在影蘭昏沉疲倦的腦袋裡。 「葛以淳——我一定要修理你。」她悶在被子裡以幾近哀嚎的下著結論。 反正是睡不著,影蘭索性起了個早,硬是拖著巧眉上附近的市場逛逛瞧瞧。 「蘭姐,這要是給老爺夫人見著了,非大吃一驚不可!」巧眉抱怨地說著。 「因為上菜市場?!」 「因為你這身粗布衣裳,還是我的呢!」巧眉嘟著嘴說著。 「還好書縵瘦得可以,否則怎麼穿得下你那發育不良的衣服。」影蘭難得溜出門,因此心情格外興奮。 「蘭姐你怎麼可以取笑我?!人家今年也不過才十六歲啊!還沒長好嘛!」 「改天請你哥幫我做些平常衣裳吧!我不想老穿旗袍啊!」 「幹嘛要穿得像我一樣?你的身份不同吧!況且蘭姐是全上海穿旗袍最有味道的美人——」 「我就是不想太招搖,你忘了前幾天咱們不就在街上遇見幾個大色狼嗎?還好跑得快。」 「誰叫你要這樣就出門,以前都由老王負責接送,根本不會遇到這等嚇人的事。」 「可是,我不能這樣去找事做啊?」 「找事?我沒聽錯吧?」 這是影蘭在過了一個月安閒雅適的日子之後的決定,雖然在她以往忙碌沉重的工作中,總渴望著有個能夠完全喘氣的長假,而一旦面臨目前的「如願以償」時,她又無法適應,雖然柳家不必指望她去宏揚家業,但她也領悟到「閑得發慌」的切身感受。 當然,她更想身入其境地體會這十裡洋場的種種風情,畢竟這是她一直情有獨鍾的時代背景。 除此之外,她得「順便」探探葛以淳的一切,找機會為書縵出口氣。 「蘭姐——你發什麼愣啊?已經到了,這間文具鋪子不大,不過基本的倒還有,我幫書嚴少爺來買過鋼筆墨水呢!」巧眉的眼中閃過一抹光彩,但影蘭卻沒發覺。 「爺——喔,我哥去天津都那麼久了,還不回來——對了,聽說你老家也在天津?」影蘭挑著貨架上的筆,順口問著。 「嗯,當年是我娘拜託書嚴少爺收我為丫頭,帶我來上海的,日子真快,都過五年了。」 「那你沒回去過嗎?」 「前年和大前年去過,我自從我哥也搬到上海後,我就沒再回家看過了,只是按時寄錢回去罷了。」巧眉的話中隱含著絲絲的哀淒。 「怎樣?」影蘭關心地追問著。 「你該知道的呀!喔!我忘了蘭姐患了失憶症。」巧眉接著又說:「我爹賭博欠了一屁股債,把我許給債主當抵押,我不肯,只得拼命攢錢替他還,就是因為如此,我哥也被逼著外地討生活來還清賭債——總算可以松送口氣了。」巧眉摸摸手中握著的布包,露出欣慰的神情。 「難怪你那麼拼命地繡花、做手工,其實你可以先向我爹借啊!他不會小氣的。」 「不!當年我爹已經向老爺開口要了一大筆錢,我不能再這麼做,畢竟——我也有自尊。」 十六歲的小女孩,卻早熟得令人心疼,那本該是個無憂無慮的歲月啊! 影蘭結了賬,順手將買主的紙筆塞進背袋裡,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 「蘭姐,咱們先上銀好泄這款子,再逛逛如何?」 話剛出口,一個大漢瞬間從她們的背後竄出—— 「啊——」巧眉被狠狠地推倒在地。 「巧眉——」影蘭欲上前扶起巧眉。 「搶劫啊——」只聽見一聲淒厲的呼救聲,巧眉吃力地站起來,滿臉驚慌與淚痕。 那個布包?!巧眉千心萬苦的心血?! 太可惡的賊!追! 不顧街上人們驚訝的表情,影蘭毫不猶豫地追了過去,一路上她只有看見巧眉熬夜穿針孔的吃力,說什麼也得追上前去。 眼見著在巷口即將追到時,突然沖出一輛車,而影蘭驚覺時欲已煞不住—— 「吱——」驚心動魄的煞車聲。 「碰——」影蘭試著跳開,卻仍擦撞了一聲,再向路旁滾去。 「小姐,你要不要緊啊!」司機緊張地下了車問著。 驚魂未定的她,一句話也答不出來,只見那車上又下來一位滿臉怒容的年輕男子。 「你要尋死前面就有條小河,犯不著在大街上表演,還拖累我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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