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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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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就只差幾時的距離,那入倏地把賀蘭靜扳了個身,擋在他的胸前,而李沅毓的劍就正巧停在賀蘭靜的心口前。 「刺呀!刺呀!有本事就刺下去——」這人還得意地挑釁著。 「我保證不會殺你,可是你要放了她。」李沅毓的劍還是文風不動地停在賀蘭靜的眼前。 「你以為我是笨蛋,會相信你的話——」 「可是你要是不放她走,我也不會任由你淩辱她。」李沅毓想藉著威嚇來救出賀蘭靜。 「這——這——」看著李沅毓堅定的表情,以及那抵在她胸口的劍,這人突然升起恐懼的念頭,要是這頭頑牛果真如此不惜傷害這女人,也要殺了他,那他到時不就讓自己給玩死了,不如早些撤了也好。 「怎樣?我快要失去耐心了。」李沅毓看得出他動搖了。 「放了這女人?沒問題,不過——我怎麼知道你不會食言背信,到時一刀送我上西天。」 李沅毓深思了半晌,繼而對著他說:「不然——我先自斷一臂,屆時我也占不了誰的便宜。」 「不行!」賀蘭靜驚惶地極力搖頭。 「好------這可是你說的喲。」 「不可以!李沅毓——千萬不行哪!」她哭著哀求。 「靜——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 「可是——難道你忘了你的李芙影嗎?你不殺死他,你就一輩子不能再回去照顧公主了,你想想看,這種犧牲值得嗎?」賀蘭靜因為太愛他,以致他的所有痛苦都以同樣的深度,摧打著她的每寸心房。 「靜——難道你要我做個無情無義的人嗎?」 這是他的顧慮嗎?這是因自己的承諾,而不得不承擔的苦衷嗎? 但,我賀蘭靜就算不能成為他生命中的最愛,也不可以是他的負擔,那會連那一絲所剩下多的美麗回憶,都被扭曲得面目全非……而屆時的她,就算守著他的人,卻也得守著他終日的悒悒不安。 她不願他讓道義捆綁, 而落於她心口前的劍,就給了她釋放他的唯一力量—— 賀蘭靜閉著眼,伸出手,將那把劍以令人錯愕的方式,刺進了自己的胸口,也插進了她身後那位彪形大漢的腹中—— 「靜——」李沅毓沖上前,拔出了劍,「可惡——可惡——」他使勁全力地把血流如注的彪形大漢再千刀萬剮。 「靜——你怎麼這麼傻、怎麼這麼傻——」李沅毓將奄奄一息的賀蘭靜抱在懷裡,那汩汩不停的淚就不斷滴在賀蘭靜那蒼白的臉上。 「你——哭了——」她撐開沉重的眼皮,用手輕撫著他臉上的淚,她說:「你不該回來的。」 「不!是我不該走的,我一出了海心寨我就後悔了,再發現你放在我包袱中的玉珮,我幾乎氣瘋了——你怎麼可以把我送你的玉珮還給我。」李沅毓哭得歇斯底里。 「那玉珮不該屬於我——」她氣若遊絲。 「胡說——」李沅毓拿出了那玉珮,再把它放到賀蘭靜的手中,他說:「這玉珮永遠都是你賀蘭靜的——我不許你還給我。」 「可是——你愛的人不是我呀!你只是迫不得已才娶我。」賀蘭靜心頭一酸,眼淚又滾了下來。 「是我胡塗——是我混賬!我明明是愛著你,卻又不敢承認,一味地堅持著自己心裡的那個幻影,直到我離開了海心寨,看到了那只玉珮,我才知道,你在我心裡早已是無人可及的重要,所以,我才中途折返不回王宮,原想給你個驚喜,卻------」他全身顫抖著,因啜泣而不能言語。 「有君此言,我這一生於願足矣——」賀蘭靜喜極而泣,她沒料到在這最後,她還能有著他的愛來陪葬自己。 「靜——不要離開我,我不能失去你——我愛你——」在李沅毓最真切的表白下,在他的淚眼狂吻下,賀蘭靜安詳而微笑地在他深情的懷中香消玉殞。 「靜——」整座山谷有著李沅毓的哀痛呼嚎,訴說著他的悔恨交織、迴響著他天崩地裂的感情…… 而賀蘭靜的手還握住那只玉珮,仿佛提醒著她,來世她還要與李沅毓再愛一次。 她為他刺上心口的血為憑! 以這一百零八朵蓮的玉為證! 第八章 一九九六年 臺北 同樣的車水馬龍,同樣的行色匆匆, 但,重慶南路的擁擠似乎有所不同。 或許是因為它販賣的,是現代人如饑若渴的精神食糧,因此,在這等商業掛帥的急切中,重慶南路倒像是遊走在市集中的秀才,抖抖袖口就不自覺地散發出書卷氣來,與眼下的功利和睦相處、不相妨礙,各自有著各自的期待。 就像走上三個鐘頭的俞靖,她的艱苦卓絕,就為著一個期待。 「請問——這裡有沒有關於中國古代玉器的相關書籍或圖片?」這已是俞靖走進的第五家書店了。 「如果你要找的是國家級有案可考的,那我建議你上中央圖書館找。」答話的,是一位年約六、七十歲的老先生,還操著濃厚的外省口音。 「我找過了,就是沒有我要的資料。」俞靖已經耗掉一個禮拜的時間窩在圖書館的陳列架前,翻遞了那每一冊重達三公斤的古代文物遺跡介紹,最後在不得已下,才聽從歷史系畢業的同學建議,來到這條眾多書店林立的重慶南路碰碰運氣。 「愈是古老陳舊的店就愈要探個仔細!」這是歷史系高材生莫煜的「名言」,但對她這位回國不到半年的菜鳥而言,倒是挺受用的,至少幫她的搜尋行動縮小範圍。 「你到二樓右側去看看,最近我剛進了一些有關骨董拍賣會曾經買賣過的物品的原裝書……」 抱著最後一絲的希望,俞靖踩著那嘎嘎作響的老木梯,上了二樓雜亂無章又有點黴味的「書庫」裡。 「天哪!這該從何找起?」俞靖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透過那薄薄的鏡片把這片淩亂看了一遍,然後再閃過地上的幾堆未上架的書,直接走到右側略顯陰暗的書架前。 老樣子!俞靖還是極有耐心地一本本翻閱,這種專心與用功的程度實在有資格再叫她拿個博士學位。 只是這次,她的主題不再是統計學,而是那只玉珮, 想到玉珮,俞靖又聯想起玉珮的主人——靳馥恩,想到靳馥恩——那寬闊的胸膛、那性感憂鬱的一顰一笑,還有那看似溫柔卻是疏離的眼光…… 可惡的靳馥恩!沒事長成這副模樣,不但讓巧扮服務生的她因過度興奮搞得連連出糗,最後還引發了久未發作的心口疼。不但當場昏在他的房裡,還作了一個莫名其妙卻痛到肝腸寸斷的怪夢。而就因為這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讓從昏迷中醒來的俞靖,直接慌張地奔出了他的房裡,根本不待他淋浴完畢,再同他討論購回那只玉珮的事宜。 這事,全壞在靳馥恩那迷死人不償命的輪廓裡!俞靖把一切不順全歸咎在他的身上。 但,玉珮的震撼也始終沒讓俞靖忘懷,尤其是在靳馥恩房裡作的那個怪夢,情節方面她記的是斷斷續續,但,就是那感覺份外教她忐忑不定,更奇怪的是,那玉珮竟然也出現在夢境裡,也同樣與她似乎有著某種程度的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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