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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嗯——嗯——」掙扎中的賀蘭靜,倔強地不肯屈服,拚命轉著頭,試圖掙脫李沅毓的雙手。

  迫于無奈,李沅毓的一雙手除了要忙著扳開她的口,還要壓制她早已碎裂的骨折處,眼見情勢危急,他就顧不得男女有別的矜持,以令人錯愕的方式,把自己的嘴貼上了賀蘭靜的唇,並把舌頭伸了進去,硬是抵住了賀蘭靜唇齒下的軟綿。

  這是怎麼回事?在賀蘭靜還來不及想的那一刹那間,原本霸氣的李沅毓竟然溫柔了起來,濕濡而溫暖的舌就緩緩地挑逗著她的粉紅舌尖,他的唇正以一種專注又熱情的吸吮,吸盡了賀蘭靜最後一絲的頑強。

  對情感只能壓抑的李沅毓,碰上了不經世事卻感情用事的賀蘭靜,就成了如此欲罷不能的情形。

  好久、好久,彼此才從這甜蜜的繾綣中分離。

  「嗯咳——」李沅毓首先打破沉靜,「不要再有這種傻念頭。」這是他打算湮滅「罪行」的第一句。

  什麼念頭?喔,對了,是自盡。賀蘭靜又是滿臉通紅,怎麼原本自我了結的動作,卻成了……

  「靜——」

  他這麼喊我?!賀蘭靜有莫名的感動。

  「捺住性子——只要等風聲一過,我會回去設法請公主再研製治療好的藥,而這段期間,我會陪著你,照顧你,但是——答應我,不要再輕易地傷害自己——」硬是按下了方才的熱烈餘味,李沅毓試圖用最平靜的口吻來說著。

  為了你,我願意!沒有猶豫,賀蘭靜的內心就脫口而出這一句。

  她點著頭,以前所未有的溫柔。

  就這樣,李沅毓背起了賀蘭靜,來到原先他們投宿的客棧暫作休息。

  「我——先幫你換上乾淨的衣服。」替賀蘭靜回房拿包袱的李沅毓,有些難以啟齒地說著。

  基於安全的理由,李沅毓已經無法顧及到賀蘭靜的名譽,而把她直接背進他的房裡,此刻,他又得親自替她更衣,說實在的,他雖是大男人還是有點難為情,畢竟,賀蘭靜仍是雲英未嫁的閨女。

  儘管剛才,他曾經那麼熱烈地親吻著她……哎——怎麼全身又是一陣悸動——那一吻只是不小心,只是意外,原本只想以自己的舌阻止她的咬舌舉動,誰知……李沅毓想著想著,心事重重。

  他怎麼了?眉頭深鎖。賀蘭靜在這出奇的寧靜中,低著頭接受著李沅毓溫柔的手為她換上衣衫,雖然他已經極盡小心地不去觸碰到她的肌膚,但偶爾指尖的輕沾,仍使得賀蘭靜為之一顫。

  她似乎聽見自己心臟劇烈的跳上跳下!

  她似乎也看見了李沅毓憂鬱的眼光!

  她知道,她不能害他——不管他們是否相愛。

  相愛?!她怎麼會用這個字眼來描述呢?是因為那個吻嗎?賀蘭靜失笑於這個想像的無稽之談。

  這夜,他們都各懷心事睡著了。

  隔日,天一亮,李沅毓又背起了賀蘭靜,朝著山頭的另一邊匆匆而去。

  二月的春陽,是暖和得教人窩心。

  走在這片綠竹茂盛的黃土路上,沿路的野花野草都還有清晨未退的冰霜,一顆一點,像極了晶瑩剔透的珍珠。

  李沅毓額頭上滲著汗,但神情依舊沒半點倦態,一兩綹讓風吹散的髮絲悠然地飄在他清逸性格的臉上,更加深了他原本就不羈的瀟灑隨性,就算在背上背著受了重傷的賀蘭靜,走過了幾個山頭,他的步伐還是穩健,他要保護賀蘭靜的決心依然沒變。

  只是坐在竹椅上,讓他背了一段路的賀蘭靜並不安逸,雖然背對著李沅毓,但她仍不時回過頭看著這個男人汗流浹背的衣衫,仿佛濕得愈透,就表示她欠他的愈多。

  她知道,是因為公主對大哥的愛,才命令他前來保護海心寨裡的人,否則,一個連當時離開都沒說再見的人,又哪來那麼多的心思呢?

  賀蘭靜突然為著李沅毓的盡職感到悵然!

  走下了一處小坡,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流潺潺地流動——

  「在這兒歇一會吧!」蹲下身的李沅毓,把背上的賀蘭靜連同竹椅放在一塊平坦的大石頭上,隨即起了身,走向溪旁舀起了沁涼的溪水,遞到了賀蘭靜的眼前。

  「來——這水挺甘甜的。」他細心地將水倒入賀蘭靜的口,並輕輕地拂去滲出的水滴。

  很難想像,一個大男人竟有如此細膩的舉動,看在賀蘭靜的眼裡,除了自歎弗如之外,心中那份強抑的情愫更以勢如破竹的方式洶湧而來。

  她有些害怕,怕稍有疏忽,便會淹沒沉溺。

  「冷不冷?」用濕毛巾擦著她的臉龐的李沅毓微笑地問著。

  賀蘭靜笑著回應,殊不知那笑裡藏有不安定的呼吸,因為離她不到一尺的李沅毓,身上散發的那股陽剛的氣味在在教賀蘭靜意亂紛紛。

  「再走一小程,就到下一個村落了,在那裡,我們便可以安心住一陣子,找個大夫幫你敷藥療傷。」

  未待李沅毓說完,賀蘭靜便死命地搖著頭,以急切又堅定的眼神否定了李沅毓的安排。

  「你不要?」李沅毓有些訝異,「為什麼?」

  「落葉歸根。」賀蘭靜用唇形讀出這四個字。

  「落葉歸根?!你想回海心寨?」

  賀蘭靜點了頭,竟有些心酸。

  「不行,海心寨目前都自身難保,而你又這個樣子。」李沅毓看見了賀蘭靜那一閃而逝的欲語還休表情,若有所悟地問道:「你——是不想拖累我才會這麼決定?」

  賀蘭靜凝望著他,以盛滿淚水的眼眶,以她僅能指揮的手指來表達她的願望。

  握住了賀蘭靜那纖細的指頭,李沅毓也不自覺地心頭酸澀起來,他說:「不要懷疑我的決定,既然要救你就要救到底,要回海心寨——除非你自己站起來走回去。」

  聽著李沅毓義無反顧的一席話,賀蘭靜霎時有以身相許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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