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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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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希洛一愣,沒敢發出半點聲音。 「阿洛,出來見我啊!我知道你在附近,我知道你想我,我也想你呀!為什麼你那麼自私,連讓我見一面都不肯?」鴻雁繞著周圍的樹林,大聲地喊著。她寧可他不愛她,也不能忍受這樣捉迷藏的折磨。 不!不要!月牙兒,原諒我,你就忘了我吧!賽希洛的心口處又隱隱作痛。 「阿洛,出來啊!」應鴻雁喊得聲音都啞了,還是沒半點動靜,於是,她氣了,她沒好氣地做最後通牒:「好!你不出來是不是?你不想見我是不是?賽希洛,我這就讓你永遠都見不到我——」說罷,她脫下靴子,負氣地沖向一旁的溪流中…… 「不!」賽希洛沒料到她會如此衝動,心口震了一下,隨即想也不想地就竄出樹林,往溪流處狂奔—— 咚地一聲!應鴻雁直接跳下最深的那個缺口,立即沒了頂,不見影蹤。 「月牙兒——」賽希洛也跟著跳下去,並且神色慌張地找尋她的下落,「月牙兒,月牙兒——」他的心,就這麼直往下掉著…… 「你終於肯出來了?」應鴻雁從水底探出了頭,出現在他倉皇的背後。 賽希洛倏地轉過身,一看見她,臉上立刻露出驚嚇後的面容,「月牙兒,你嚇死我了!你真的嚇死我了!」他一把將她緊擁入懷中,閉著眼,安撫著他差點沒跳出口的心。 「誰教你這麼欺負我?誰教你都不來看我?」她臉上是溪水與淚水的相融。 「對不起、對不起!」他只能抱著她,一直重複地說。 「不要離開我,我是月牙兒,不是芙蘿。」她因為激動,就這麼說了。 「我多麼希望你真的不是芙蘿,」賽希洛輕輕地將她推開自己的胸前。「但,事實總是殘忍的,不是嗎?」他用眼眸代替他吻著她的唇。 「事實?是啊!你為月牙公主心碎的事實啊!」她有種絕望的失落。 「走吧!我送你回宮,你全身都濕了。」他扶著她,慢慢地游向岸。 「又如何?反正回去也是冷宮——」她上了岸,神色凝重地喃喃自語著。 「我只送你到門口,以後,你不許再這樣做了。」賽希洛的決絕很軟弱。 「我的以後,也不會很久了——」她只輕輕地應了一聲,隨即昏倒在他的錯愕中。 「快、快叫醫生過來,沙若,拿熱水進來!」賽希洛還是抱著她,一路奔回了月牙宮。 「陛下,我來吧!」沙若想試著接過手,幫床上的鴻雁擦乾身子。 「給我!」他一把就奪下沙若手中的毛巾,視若無睹地進行他的溫柔。 「陛下,蘿妃是身體太虛弱,再加上氣急攻心,又受冰水之傷,才會昏迷的,我開個幾帖藥可以救急,但是,最重要的,還是日後她的調養問題。」醫生在診斷後,對賽希洛這麼說著。 「你們是怎麼服侍她的?怎麼會讓她身體這麼不堪一擊?」賽希洛指責著一旁的宮女。「你們都出去吧!這裡有我。」他將所有的人都趕出房間,以便讓他藏住的感情能在此刻宣洩。 他握住了應鴻雁的小手,輕緩地來回搓揉,並將她的柔荑時而靠在他的臉頰溫著、時而讓他的唇吻著。他細長優雅的十根手指頭,爬上了她的臉、她的頸、她的全身肌肉……配和著他多情的心、心疼的吻,他只能趁她在昏迷的時刻,來表達他對她的深切情衷。 好舒服、好舒服的撫觸喔!應鴻雁逐漸蘇醒了,放肆地享受著落在身上的溫柔。不用猜,她太清楚這等的輕柔,那是高高在上的尼雅王,不為人知的情衷。 「你也曾經對她這麼好過嗎?」她醒了,睜開眼睛問著。 「你醒了?」他發現她醒了,淺笑中有如釋重負的輕鬆。 「你還沒回答我,你曾對月牙公主——」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代表著她的感動。 「沒有。」他搖搖頭,眼中是不變的深情。 「那薩吉兒呢?」她又問了。 「她只是朋友,在我的心中,她只是朋友。」 「那我呢?」她凝望著他的眼眸,等著他的表白。 「不要說話,你需要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他故意回避著她的追問,只深深地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記後,便心事重重走出她的視線中。 「你……真的會來嗎?」她喃喃自語著。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果真是來了,但卻沒將他的心一起帶來月牙宮。 從這天起,賽希洛只要一處理完宮中的事,便立刻趕赴月牙宮,來照顧他的月牙兒。他會監督她把藥喝乾淨,他會喂她吃完他特地為她調製的補品,他還會幫她梳理頭髮、描畫濃眉,他簡直是把她當成了寶貝,把自己貶成奴隸,讓所有的侍衛宮女們全傻了眼。 不過,誰都沒看出來,他與她之間,那份刻意疏離的親切,常讓應鴻雁看著他時,不自覺地恍惚起來,連他的關愛仿彿都變得好不真切—— 「不吃了。」應鴻雁愈來愈不能忍受這樣的感覺。 「怎麼了?心情悶?我陪你到花園走走。」賽希洛一臉淡然地說。 「不用了,你不想來就別來了,我沒那麼刁鑽難纏。」她倏地掀開被子,跳下了床,悶悶地踱到了窗口。 「可是,我不放心——」賽希洛當然知道她的難堪何在。 「心?反正你的心也不在這兒,何必矯作呢?」她故意冷冽地說。 賽希洛沒有辯駁,因為,他的確是刻意拉開兩人間的距離,雖然,他可以溫柔地為她做任何事,但,他過多的沉默、客套的動作,以及他收斂住的深情眼眸,在在都是一道銅牆鐵壁,讓她筋疲力竭,終於放棄。 「抱歉,我惹你難過了。」他走向她,語氣輕柔。 「不!該抱歉的是我,」鴻雁頓時覺得自己是不識好歹,「我不該對你生氣的,我只是……只是慌了,我找不回以前的那個阿洛……」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靠進了賽希洛倚過來的胸膛中。 賽希洛沒反應地站著,他不敢動,是怕他會因此而更軟弱,所以,他假裝無動於衷,所以,他沒去安慰她的傷痛;所以,他強忍著打落牙齒和血吞的難過,任憑她對他所有的指控…… 突然,應鴻雁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她停止了啜泣,有點難堪地離開了他的胸膛。「我困了,你可以走了——」她揪著心口說。 賽希洛就這樣走了,沒說半句她想聽的溫柔話語,而這時,應鴻雁才放聲哭著,她撲倒在床上,用力哭盡她二十六年來最深沉的傷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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