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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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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霍思深還沒來得及聽懂,突然,地殼一陣晃動,他身下的沙開始流動了—— 「撤!快撤!是沙暴啊!」老莫森大聲地喊著。 「啊!」應鴻雁大叫一聲,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竟然不停地往下掉。 「小心!」霍思深一回神,撲地上前,卻沒能及時抓住她的腳。「鴻雁,鴻雁——」他迅速地再冒險探向井口,伸長了雙手,拚命地想抓住她的人—— 「抓到了!你千萬別放手啊!」他咬著牙,奮力地拉著井裡的人,小心地往上提著。 而這時,一切的狂風雷電瞬間全都停了!來得急、去得快,讓所有的人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快來幫忙啊!」霍思深使著氣力大喊。 「糟了!鴻雁!?」老莫森一個回頭不見她,就知道出事了。 「小心哪!別急、別急啊!」大傢伙兒都在一旁提心吊膽著。 「啊!」霍思深一口氣將她提了上來,抱著她一同滾到邊上。「你這個混蛋!」他喘著氣,破口大駡著。 突然,他懷中的女子說話了,她虛弱地說著:「我叫芙蘿,不叫混蛋——」 「啊——你……你是誰!?怎麼……鴻雁呢!?」所有的人都傻了,包括將她攬在懷裡的霍思深。 「我真的出來了!我真的出來了……」這女子不斷地囈語著。 「那鴻雁呢?鴻雁呢!?」老莫森黑了臉,一股冷氣直從腳底冒上了心窩。 但是,這位名喚芙蘿的女子並沒有回答他,因為,她已虛弱地昏倒在霍思深的胸膛,而且,她的手腕上還有明顯的一道傷口,那血,正汨汨地自傷口流下,滲入她身下的沙地中…… 第二章 又是個星光滿天的黑夜! 在一處懸掛著靈蛇石雕的宮殿內,正透露著情欲翻騰的挑逗氣味—— 「嗯,我親愛的賽希洛——」一位穿著透明薄紗的波斯女子,正跪在地毯上,用她那擦著紅色蔻丹的指甲,對著躺椅上那位半裸男子的結實胸膛,輕輕地來回滑著。 「薩吉兒,我——」賽希洛斜躺在躺椅上,一臉空洞,欲語還休。 「不要說話,」薩吉兒一躍,就跳上了躺椅,整個人就坐在賽希洛的大腿上,「你好久沒來看我了,今晚,我會讓你終身難忘的。」說罷,她就獻上了她的朱唇—— 她主動的吸吮著他的舌,挑逗地以她的舌與他的相互交纏;感到他的冷然,她轉移陣地,開始舔舐他的耳垂,企圖逼出他的激情。 她的柔荑大膽地撫觸著他的胸膛,她那柔軟的纖纖玉指沿著他的胸膛一路悠遊而下,來到他的腰際,倏地,解開了賽希洛腰間的帶子…… 「不!不要——」賽希洛突然一把將她推開,坐起了身,一臉歉疚地對她說道:「對不起,薩吉兒,我完全沒有任何念頭——」 約莫幾分鐘,薩吉兒才頹廢地坐在一角,用手捂著臉,掩飾著她的尷尬與失望。 「你該清楚,我的心早已成了一座死海,起不了任何波瀾……」賽希洛緩緩地將衣服穿戴完畢,然後,再用一貫慵懶低沉的嗓音,訴說著他的心情。 「你還在想她,是不是?」薩吉兒抬起了淨是失望的眼,直直地看著他那落拓而憂鬱的臉龐。 「沒有,我連她都不想了。」他搖搖頭,踱步到了窗前。 「你別騙我了,我們三個人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我知道她在你心中的地位,可是,事情都已經過了三十年,難道,你要為了她真永遠這樣折磨自己?」 「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我是無計可施啊!」他側過臉說話,窗外的月光,把他那沉鬱的臉照得更加悲傷。 「賽希洛,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你是整個尼雅王朝的君王,你有別人盼不到的富貴榮華,還行後宮佳麗無數,你……還有我啊!你怎麼會——」雖然這樣的話,她已說過不下數百回了,但是,此時此刻,她依舊激動異常。 「薩吉兒,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不過,你不懂我——」說罷,賽希洛在她的額頭上輕啄一下,便逕自轉身走出了宮門口。 「不!我不是你的好朋友,我是你尼雅王的妃子,我是你賽希洛的妻啊!」薩吉兒只能在他的背後,含著淚眼不斷地抗議著。 而她的苦,不,該說全後宮所有嬪妃的苦,賽希洛又何嘗不知道?打從三十年前那場意外,讓他失去了她之後,他這個新登基不過才三十年的尼雅王,便開始過著一種食如嚼蠟的生活,生命中突然喪失了所有可以讓他快樂的基因,連王室為他遴選的數十位各族美女,都無法引起他的興趣。 「陛下,馬已備妥,可以回宮去了。」一旁的侍衛,恭敬地說著。 「不!我想走走,想一個人安靜地走回宮。」賽希洛用手將圍巾重新甩上肩頭,然後,伴著星光迎著冷風,飄著一身黑色的長袍,走在空無一人的樹林中。 照理說,能出生在這個國度的人,生命本身就是一種榮寵,更何況是身為一國之君的他,怎麼說都不該是如此的消極、憂愁。 雖然,尼雅王國的版幅不大,但,它卻不同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國度,因為,它是存在于帕米爾高原與敦煌月牙泉之間,另一度空間中的世外桃源。出生在這裡的人,與生俱來就有三樣特別的特權:一是,資源豐沛,生活不虞匱乏;二是,大限歲壽是三百歲,並且自成年後,老化就極為遲緩;三是,有出去外面世界的自由意志。不過,一旦決定出去,上述的特權也就喪失,終身不得再回此世外桃源。 所以,在他一百歲的這些年裡,都未曾聽過有人想離開這裡,只有「她」,只有他唯一在乎的「她」,竟然動了出走的凡心…… 「唉!」歎氣已成了他近年來最常做的事情,然而,他在不自覺歎完氣後,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佇足在這座刻著月牙石雕的宮門前。 「陛下,要進去嗎?」侍衛上前問著。 「這三十年來,你看見我進去過嗎?」賽希洛仰著頭,凝望著那冰冷的石雕,心裡卻記掛起一個月後的選後事宜。 「兒子啊!雖然這兩千多年以來,我們塔吉兒族大都選維吾爾族女子為後,但是,自從三十年前的醜事發生後,我想,就不必勉強了,其實,波斯族也不錯,薩吉兒是有資格成為國後的。」這是賽希洛的父親給他的建議。 在尼雅王朝的傳承中,是以當年活躍在帕米爾高原上,有摘星獵人封號的塔吉兒族為尊,再配上向來以掌理月牙泉的維吾爾族為後,星月交輝,這樣的完美結合已經延續了兩千多年,始終讓第三勢力的波斯族無機可乘。 「芙蘿,我能選你嗎?不,我不能!雖然,你是維吾爾族人,但,你是她的女兒,你是頂替她來嫁我的。」賽希洛心煩地喃喃自語著,臉上有難掩的憂,一雙碧藍的眼瞳映著月牙石雕的灰蒙,他下意識地用手撥了撥那一頭黑褐色的長髮,想藉此甩掉一些哀愁。 「陛下,您當真不進去?」侍衛又問了一次。 「這裡是我的禁區,我是不會踏進半步的——」他說的是事實,因為,打從「她」離開月牙宮之後,他就不曾踏進過這裡。即使維吾爾的長老們拿芙蘿來代替「她」原本的角色,但,遺憾是無法被取代的,他內心的感受也不能說轉就轉…… 他的皇后,一直為「她」而保留、然而,當一切煙消雲散之後,他反而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中。就理而言,他對薩吉兒有情誼上的尊重;但,就情來說,他該念在「她」臨終對他的請托,立維吾爾族的芙蘿為後,以替她保全芙蘿的性命,免遭「她」任性妄為帶來的池魚之禍…… 「哈哈哈!他們說我什麼都有,而我,到底有什麼?我連自己要的皇后都沒有——」賽希洛仰望滿天的星光閃爍,卻發現能懂他的,只有寂寞…… 月牙宮,向來都是尼雅皇城中,最冷清、最安靜的角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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