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美人(26)_方穎

二十六

　　睡意正濃，突然一把被人揪起，他睜開眼，赫然一張又黑又嚴的臉出現眼前，當下睡蟲四處飛散，驚醒了過來，接住杜兄丟過來的衣褲，才剛穿好，馬上被抓到大廳中央跪下。

　　燈火四亮，廳中全是杜家人，大廳門緊緊合住，大廳外杜館的僕役們全在探頭探腦、竊竊私語，熱鬧有如白晝。

　　「黃兄，我杜某待你如何，你當明瞭，你卻如此待我，于理何存？」杜棹廣坐於太師椅中，面貌肅穆，語氣淡泊，令人不敢直視。

　　「我……杜兄，您放心，我會負責的。」他語氣鏗然的道，轉頭看向立在彌月身後的玄機，金髮披肩，金光耀眼，襯得她一身白衣潔淨無塵、宛如月光仙子，當場他的心便給迷了去，無法自己。

　　「喂！你幹嘛一直盯著玄機看？」杜彌月以身子擋住玄機，瞪著他。「不錯，你是要負責，不過對象不是玄機！」

　　黃預評一呆。

　　杜重璞頭高昂著，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

　　「是咱們杜館裡的廚娘，張嫂。」他微側身子，張嫂滿是淚水的老臉出現，黃預評的臉倏地迅速扭曲。

　　「不……不是她！我去的是玄機的房間啊！」這……張嫂跟家裡的黃臉婆有何差別，僅是她較清瘦，外貌較秀氣罷了。他那高貴迷人的黃金美人兒呢？

　　「你去的的確是玄機的閨房，可惜今日碰巧張嫂身體不適，故才讓出給張嫂休息，豈知你居然色心大起，藉機污辱了張嫂。」杜彌月揚起眉。

　　張嫂聞言放聲大哭，聽得黃預評的臉是一陣青一陣白。

　　杜棹廣暗歎口氣，道：

　　「方才咱們已經私下問過張嫂了，她表示夫君早世，原意守寡至死，既然晚節不保，遭你給奪了去，也只好委身於你，當個二房了。」

　　黃預評一窒，想要劇烈反對，一抬眼，和杜棹廣威權的目光一接，整個氣勢就弱了下去，無話可說。

　　「就這麼說定了，改明兒個，挑個好時辰，黃兄你就來社館迎娶張嫂吧。」

　　黃預評羞愧無比，怎麼料也料不到會是這種情況。看了張嫂一眼，再看看黃金美人兒，當下腳重重一跺，飛奔離去。

　　杜彌月滿意的一笑，恰巧和張嫂竊喜的眼光接個正著，交換著彼此才明白的訊號。

　　旁人均以為張嫂被迫佔便宜，可只有她和重璞才明白，事先他們便與張嫂商量過這件事，孰知張嫂居然告訴他們早已心儀黃叔叔許久，這麼一來，就等著請君入甕；黃叔叔果然「不負眾望」夜探玄機房，所有的計畫水到渠成。而張嫂的再嫁，不但不會蒙上一絲塵垢，反倒使人同情她、憐憫她，可憐她被採花盜給玷污。重璞的希望，總算也就完成了。

　　倒是黃叔叔，現今一定悔不當初吧。尤其張嫂入門後，家庭革命一定是免不了的，不禁她有些憐憫起黃叔叔了——

　　黃預評的事結束後，杜館又恢復以往，人人仿佛都遺忘了黃預評這號人物。

　　現今，街頭巷尾正如火如荼地談論這廂「豔聞」。黃預評成了過街老鼠，人見人罵，於是在娶張嫂過門後，舉家遷往他地，重新過生活。

　　今日，是爹爹生辰前夕，杜彌月和玄機及片紫到街上買完禮物回家，碰見郭上林杜彌月一瞧見他，理都不理逕自走入杜館。

　　魚玄機朝他一笑，問：

　　「你來找杜爺嗎？他在越語廳。」奇異地，杜爺完全沒提起她「消失」幾日時的行蹤，而她自然也不會提起，一切都當作「船過水無痕了」。她拉著片紫走進大門，片紫回頭看眼郭上林，便又轉回去。

　　「小魚兒，怎麼彌月姐看見他似乎很不開心啊？」片紫好奇的問。彌月姐生性活潑大方，不是小心眼的人，從未見過她對任何人擺臉色，怎麼第一次看見那男人，彌月姐的臉就比什麼都還臭。

　　「他們啊，就不曉得是不是郭上林上輩子得罪彌月，所以這輩子來贖罪，淨拿自個兒的熱臉往彌月的冷屁股貼，也真苦了他，這麼鍥而不捨。」而彌月也夠狠，一點心軟也沒。

　　「是嗎？」片紫睜大眼，突然之間覺得彌月姐和那男人之間頗有趣的，想再問多點，瞄見在假山後練武的黑莽，不自覺地，腳步停了下來。

　　「怎麼了？」魚玄機隨她目光看過去。」這時候黑莽大多在練武，可他從不到練武場去練，也不知為啥。」

　　「他功夫已經很棒了，還需要練嗎？」片紫呐呐的問。盯著黑莽那高壯的身形變化著姿影，十分俐落且迅速，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魚玄機朝往她們走來的黑莽笑。「打擾到你嗎？」

　　「不。」他淡漠依舊，黑臉上冒出顆顆汗珠，卻氣調平緩，不像剛練完武的樣子。

　　「你功夫好厲害，能教我嗎？」片紫崇拜的說。

　　黑莽看著她，眼波有片刻閃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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