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芳妮 > 夢幻大丈夫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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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嵐,爸媽這麼做是為你好,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這輩子就這麼被毀掉。聽話,只要把孩子拿掉,就可以當作這一切都沒發生過,你以後還是可以找個好人家結婚生子。」溫秀珠完全沒有替她求情的意思,反而說服她放棄無謂的堅持。 「媽,你也當過媽媽,你怎麼可以要求我放棄我的孩子?」她忍不住哭喊。 「正因為我當過媽媽,知道當媽媽的辛苦。為了我的孩子,要我當劊子手也沒關係。」為了女兒的未來,溫秀珠強迫自己硬起心腸。 「不用多說,跟爸走。」白應雄扯起她的手就要往外走。 「不,我不要。」她掙扎著,「爸、媽,我求求你們,不要逼我。」 「走——」白應雄哪管女兒的哀求,強硬的將她往外拖。 白嵐慘白著臉,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掙脫了父親的箝制,一個飛撲沖向了窗邊,一腳跨上了窗臺,纖細的身子在風中搖搖欲墜。 「嵐嵐!」溫秀珠驚恐的喊道:「你在幹麼快下來!」 看著女兒駭人的舉動和佈滿痛苦的眼眸,白應雄也愣住了。 「你們不要逼我,沒了孩子,我也活不下去了!」 「傻丫頭,你為什麼要這麼傻?」溫秀珠忍不住難過的垂淚。 白嵐沉默的淌著淚。她知道父母的心情,但肚子裡的小生命是無辜的,而且她愛小孩的爸,想擁有和他愛的結晶,父母何苦一再逼她? 「唉!」突然,白應雄長長的歎了口氣,刻畫著歲月痕跡的臉上,佈滿了對女兒的失望跟痛心,「也罷,就當我們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爸——」白嵐不禁流下鬥大的淚珠。 「老公?」 「既然你這麼堅決要生下孩子,那麼從此我們脫離親子關係,你走吧!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這個不孝女。」白應雄撂下狠話,憤然轉身離開。 「老公,你……」溫秀珠知道身為教授的丈夫脾氣又臭又硬,斷不可能改變他的心意,她只有轉向女兒道:「嵐嵐,你是知道你爸爸的性子的,你乖乖聽話,不要讓媽為難了。」 白嵐咬了咬下唇,黑眸堅定的回望母親,「我要孩子。」 「未婚生子的後果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你的大學學業怎麼辦?」溫秀珠眉頭緊擰,對於女兒的決定,不予苟同。 白嵐唇瓣輕顫了下,眼睫微垂,低聲道:「我要孩子。」 「你這頑固的性子到底像誰?」溫秀珠也惱了,「你以後就會知道,單親養子的辛苦了。」話落,頭也不回的離去。 看著母親決裂的背影,白嵐的心狠狠的抽痛著,她知道自己傷透了父母的心,在考取大學後的暑假,她跟表姊到日本玩,卻捅出了樓子,毀了從事教職的父母對她的信任與驕傲。 她也知道選擇生下這「意外的孩子」會對她的人生造成多大的衝擊與改變。 但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為了孩子,就算往後的日子再怎麼辛苦她也甘願,無怨無悔。 八年後—— 霓虹燈閃爍,深夜的臺北街頭顯得有些冷清,路上行人、車輛稀稀落落,不復稍早時分的熱鬧。 是該入眠的時刻了。 但在這片寂靜之中,享受夜生活的世界仍熱鬧著。隱身在華廈B1的「金華年代」,透過了厚重的門扉,隱隱約約傳來喧鬧嬉戲的聲響。 這是間高級的鋼琴酒吧,會員非富即貴,想要成為這間鋼琴酒吧的座上賓,不是件容易的事。真實世界中所謂的經濟蕭條不景氣的說法,在這高朋滿座的酒吧中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也難怪臺北市的多金男子樂意捧著錢排隊登門消費,畢竟能在「金華年代」上班的「小姐」們,可不是那些制服店的人可以比擬的,除了身材外貌的嚴格要求之外,談吐氣質也是數一數二,縱使不需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對政治、財經、時事等該有的 Sense還是得具備,以滿足各種不同客戶的需求。 正因為如此,即使在競爭激烈的酒店戰國時代,「金華年代」依然屹立不搖,甚至保持著月月營業額破表的好業績。 當然,好的業績靠的是公司旗下的生財工具——因為各種複雜原因而選擇夜生活工作的女人們,就像白嵐一樣。 端坐在化妝台前,白嵐審視著鏡中妝容精緻的自己,瞬間竟感覺好陌生,彷佛眼前的自己不再是白嵐,而是另一個不熟識的女人。 大波浪鬈髮嫵媚的披在背後,白皙的臉龐染上淡淡的色彩,卻能襯托出她秀氣的五官帶著嬌媚的風采,一雙水亮晶瑩的大眼睛是唯一讓她依然感到熟悉的地方,但眸底的風霜卻又讓她懷疑,這真的是她自己嗎? 腦海中浮現了八年前不知憂愁的自己,對照起如今鏡中的模樣,恍如隔世。 她緩緩舉起手撫過了畫著粉色腮紅的臉龐,唇角牽起一抹苦澀。 當年母親曾警告她單親生活的艱辛困苦,一路走來果真——印證,她也曾絕望、沮喪,但依然不悔她的決定。 縱使為了孩子,她必須從事這「見不得光」的工作,所有心酸全得往肚子裡吞,但她從來沒有後悔生下女兒。 因為有她,她的生命因而豐富,也更圓滿。即使偶爾的小小缺憾會在寂寞時刻爬上心頭,但只要面對女兒的笑顏便煙消雲散,讓她更有勇氣迎接未來的每一天。 白嵐唇畔的那抹苦澀,在想到女兒天真的容顏時,便化為溫柔的笑意。 她的女兒,她的寶貝,她的心頭肉,為了她,即使要她失去生命都無所謂,何況只是到酒吧工作呢! 完成每天上班前的心理建設之後,白嵐努力維持唇邊的笑容,站起身走出了休息室,投身這人聲鼎沸、五光十色的夜生活中。 「Sophie,我等你好久了,快過來這邊陪我。」白嵐才現身,一道粗重的男人聲音已經迫不及待的喊著她的花名。 「是啊,賴董已經等你很久了,你今天可得好好服侍他喔。」男子的友人跟著幫腔。 深吸口氣,白嵐漾起職業笑容,緩步走向禿頭的中年男子,強忍轉身離開的厭惡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不等她坐定,賴董的手已經不安分的環抱了過來,硬是將她摟入懷中。 「賴董,別這樣。」白嵐的笑容僵在唇角,輕聲抗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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