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範淑 > 野有蔓草 | 上頁 下頁


  「哪一種朋友,讓你這麼著急打發我走?」楚榆看著面無表情的楚槿片刻,忽然三口兩口扒完飯,拎起外套就向外走,還不忘丟下一個曖昧的眼神,「姐姐,好好把握啊!」

  楚槿拍一下他的頭,意思是不讓他胡言亂語。確定楚榆走遠,她迅速鎖死門,這才打開臥室的門。

  任天翔正在小心翼翼地拉下沾在傷口上的襯衫,看到楚槿進來,笑道:「他很關心你的終身大事嘛!」

  楚槿無奈地笑笑道:「在他眼裡,姐姐始終對少年時的情感難以釋懷。姐姐的職業,姐姐的性格,似乎都決定姐姐與婚姻無緣。他欠姐姐的太多,又無力補償什麼,所能做的只是讓姐姐找一個如意郎君。不然,一個很快就要三十歲的女人,今生恐怕就與幸福無緣了。」

  「你很瞭解他。」

  「從小看他長大,不瞭解都難,」楚槿幫他包紮,「奇怪,受這麼重的傷居然沒有死。」

  「我以為你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會害怕。」

  「害怕倒不會,只是有幾分噁心。天天在刑事庭工作,接觸到不少兇殺的場景,已經麻木了。」她忽然用力一扯,衣服連帶一層皮肉被撕了下來。

  任天翔低叫一聲,抽了口冷氣,「最毒不過婦人心。楚槿,算你狠,看你接下來怎麼處理。你能讓我一直流血然後因為失血過多死在你家裡嗎?」

  已凝固的傷口又開始冒血,楚槿用已經是血跡斑斑的襯衫捂住傷口,拉他到衛生間,然後換一條乾淨的毛巾給他換上。

  「從來沒有經驗,死了算是為民除害。」

  「不死也差不多了,」任天翔額頭直冒冷汗,「你住手吧!想一想你有沒有當醫生的朋友,最好是開私人診所的,關係還要特別好,能幫我治傷又不會洩露秘密。」

  「我的醫生朋友都是法醫。不過我有一段時間對法醫學非常感興趣,如果你知道需要什麼藥,我大概能幫你治傷。」

  「你確定你不會讓我死在你家裡?」

  「你死了,我怎麼處理你的屍體?」

  任天翔看她片刻,似乎在考慮讓她為他治傷的可能性。終於,他道:「那你要快一點。我要……」他報上藥品清單,然後他道:「分開買才不會引人懷疑。」

  「這個我知道,不然白乾了這麼多年刑事工作。」她用最快的速度換衣服,取了錢離開,臨走時道:「不要開門,不要接電話。」

  「這個我也知道,不然白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他模仿她的語氣。

  她瞪他一眼後,離開了。

  任天翔聽到防盜門「咣」地關上,軟軟地貼著牆壁滑到地上。奇怪,自己竟然在最危險的時候把生命交到了一個僅僅見過一次面的女人手上。

  半個小時後楚槿趕到家,就見那個男人已經昏迷了。試了試呼吸,還好,還算平穩,估計死不了。她用剪刀剪開他的衣服,脫得他像一隻光溜溜的青蛙。檢視了他的傷情,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他能活下來真是奇跡——他的臂部、胸前、肋部、臀部均有傷口,深淺不一。平穩下心情,她拿蘸了酒精的紗布為他擦拭傷口。

  任天翔呻吟一聲,緩緩醒過來,嘶嘶抽氣。

  「很痛?」

  「你自己試試就知道了。」

  她把一條乾淨的毛巾塞到他嘴裡,「麻醉藥是買不來的,而且我也不會用。」

  他勉強地笑,取出毛巾,「我還撐得住。倒是你,一點都不介意男人的裸體嗎?」

  「當藝術欣賞就是了。你身材不錯了,這個年紀能保養得這麼好更加難能可貴。」

  「謝謝誇獎。」

  他看對面牆壁上的星空圖轉移注意力,「為什麼救我?」

  「我想我是瘋了。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從認識你開始,我一直掌握著你的大概資料。」

  「為什麼?」

  任天翔聳肩,拒絕回答。

  楚槿又問:「你為什麼不找你的手下?」她真怕他再暈過去,不得不一直與他說話,保持他神志清醒。

  「有內奸,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到別人手裡。我需要在你這裡治好傷。就算不能痊癒,也要好個六七分,然後我才能回去。」

  「你做事很謹慎。」

  「你諷刺人的水平真是越來越高明了。我知道自己受傷是很沒面子的事,你就不要再刺激我了。」

  楚槿再次轉換話題,「為什麼這麼信任我?」

  「直覺。」任天翔回答,「如果你要出賣我,我們第一次見面後你就不會讓我一直逍遙下去。而且即使你把我當成你的戰利品來送禮,說不定你會招來殺身之禍。你一直很疼你的弟弟,是吧?」

  楚槿自嘲道:「看來小榆是我的弱點終究還是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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