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伴心君(9)_爾棠

九

　　龍淩雲正一聲不吭地倚坐在床上發呆，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

　　"你來幹什麼？"看到白昕進來，他心裡有些驚喜，但口氣仍是硬邦邦的。

　　"你該喝藥了。"沐聖心不以為忤，受傷的人脾氣會暴躁些，卻從來沒有人像他這麼反常過，沐聖心將飯菜放在桌上，但端著藥碗走了過來。

　　"快趁熱喝了。"

　　"我只是受了傷，我不是一個廢人。"一陣怒氣湧上心頭，為什麼白昕對每一個人都這麼好呢！龍淩雲的手探向藥碗。

　　"哐"一聲，藥碗在地上摔得粉碎，滾熱的藥汁燙紅了沐聖心的手，青蔥玉指馬上出現了紅色小泡。

　　龍淩雲眼中閃過一絲後悔，他壓抑住想為白昕察看的想法。

　　"為什麼？"沐聖心沒有發怒，只是不解他對自己的時冷時熱，從昨晚的事件後，龍淩雲似乎十分討厭見到她。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用離開京城到荒郊野嶺找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用為此而挨了一劍。"龍淩雲口是心非地解釋，掩飾自己的不安，"若不是為了皇后的病，我堂堂一個王爺何需遷就你。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是我的累贅，我巴不得擺脫你。"

　　看到白昕刷白的臉色，龍淩雲知道自己達到傷害他的目的了，但為什麼他的心也會這麼痛。

　　"你放心，我會馬上離開，不會再拖累你。"沐聖心搖搖欲墜的身子似乎就要倒下，但她強撐著。"慢著，你想讓我白費功夫嗎？"龍淩雲的話又在她心上割一刀。

　　"我會隨你去京城，治好皇后的病我就會識相地離開。"白昕沖出了屋外。

　　龍淩雲痛苦地看著白昕的背影消失，才恨恨地用手捶向牆壁。他瘋狂地愛戀上白昕，但他們不可能有結果呀！傳出去他要如何向朝野上下交待。

　　兩天時間過去了，沐聖心按時給龍淩雲換藥，卻不再多說一句話。

　　拆下紗布，傷口已結出粉紅色的疤痕，沐聖心滿意地塗上金創藥，包上紗布便要轉身走開，龍淩雲卻突然拉住她的衣袖。

　　「我們明天就要走了。」龍淩雲實在不習慣與白昕冷戰。

　　「是」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草民不敢。」有一刹那，沐聖心幾乎是被他話中的溫柔融化了。

　　「那你為什麼不看我？」最吸引他的就是白昕的一雙眼睛，清清亮亮的，盛不下一點污穢。

　　「王爺尊貴無比，小民豈敢冒犯。若有得罪之處，王爺多多見諒。」白昕淡淡地說，意含嘲諷，一向是與別人相敬如賓，對龍淩雲過於信任，是她的錯，違反了一向為人處事的原則，是龍淩雲的話讓她清醒過來，這個錯，自然不會再延續下去。

　　「我為前天的事向你賠禮。」龍淩雲想過了，待在客棧裡總是不安全，他已飛鴿傳書要京中派人接應，但要兩三天才會來，客棧的目標太顯眼，他必須帶白昕離開這裡才是上策。

　　本來他應該早些想到這一層，但這兩天他沉迷與白昕的糾葛中，引以為傲的「金頭腦」也降低了智力。

　　他不由苦笑，老天爺要罰他嗎？讓他愛上一個男子。

　　「不必了。」

　　次日。

　　龍淩雲和白昕來到馬廄，白聽從馬廄裡牽出另一匹陌生的母馬。

　　「這是什麼？」

　　「一人一騎會比較快些。」白昕低頭回答，聲音沙啞。

　　「你怎麼了？」今天早上白昕一直在回避他。

　　沐聖心只是搖頭，牽起母馬的僵繩往外走，只是腳有些跛。

　　「該死。」龍淩雲一個箭步沖上去，抬起她的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掛在她臉上，白嫩的頰邊有一塊淤青。

　　白昕不自然地縮回雙手，龍淩雲一把抓過她的手，果然白昕手上佈滿了青青紫紫的傷痕，龍淩雲掀開她的村擺，果然膝蓋上也有一堆新的傷口。

　　「該死的你昨晚到底做什麼了？」龍淩雲近乎咆哮了。

　　「我練騎馬時摔的，沒什麼了不得的。」沐聖心故作輕鬆地回答，天知道，在龍淩雲的氣勢壓迫下還說得出話來，她可以算是第一個人。

　　他很凶，但還可以看得出他的關心，沐聖心眼底閃過一絲苦澀，可這是個迷夢，終有醒的時候。

　　龍淩雲突然將她抱至原來的那匹駿馬上，受了傷的人還這麼有力。

　　「你……你幹什麼？」白昕氣惱地說，「我自己會騎馬。」

　　「是嗎？」龍淩雲嘲笑地看著她發抖的身軀，還這麼倔強，。他翻身上馬，將自聽攬在懷中。

　　「你就乖乖坐在這裡吧，我可不想為一個摔斷了脖子的人收屍。」他的話似乎是在白聽耳邊吃語。

　　沐聖心還想掙扎，龍淩雲輕鬆地制住她，「別鬧小孩脾氣了，嗯。」

　　他難得的溫柔讓沐聖心靜下來，就讓她在這裡歇息一刻吧，但她知道這不會長久的。

　　兩個人各懷心事地共騎一馬，開始了他們的路程。

　　沐聖心一直倔強地挺著背，不讓自己倚在龍淩雲懷裡。這算是一種區別吧。她有些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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