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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放下紙盒,時間已經不多了,我決定先去沖個澡。

  一邊洗頭髮,一邊思考著我要上哪種妝才不會流於庸俗又不失莊重。這四年來,我每次出席商場上的聚會,都會刻意打扮,那是出於自傲,也是出於自卑。我不想讓別人看不起,所以必須以顏色妝點,以華麗掩飾。

  芷芯曾對我說過,我冷豔的美,是需透過一絲淡淡的悲哀才能呈現。

  沐浴後,我以光感眼影輕輕刷在眼瞼,若有似無的珍珠光澤,呈現出有深度的色彩,且會因臉部角度的關係,不斷變幻著。打完粉底液後,先上保濕唇膏,再塗濕潤唇蜜,企圖塑造豐潤的唇峰和緊致的唇角。

  打開紙盒,換上細肩帶深紫色禮服,禮服是緊身的,深紫色的綢緞配上群擺上深淺下一的藍紫色雪紡紗,將我的肌膚襯托得更白皙。我在肩胛和鎖骨的地方上一些蜜粉,更添嬌嫩。

  我不否認,我不想輸人,因為我知道劉靈姿也會出席這一場晚宴,芷芯的邀請卡上有所有的賓客名單。

  噴一點雪世界香水,這是玫瑰花和紫羅蘭混合的香味,具有神秘的致命香。

  微卷的黑長髮慵懶的披散在肩上,隨手盤了幾條髮辮,其餘的就任它飄散在脖子、臉頰旁。

  「加油!」我對鏡中的自己,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女人上戰場,一支口紅足矣。」這是一位已故的造型師的名言。

  六點五十分,余董事長的車已停在飯店門口。

  「官小姐,你真是天生麗質。」余董事長的語氣有著一絲愛憐,畢竟我和她女兒芷芯是好朋友。

  「哪裡,還不都靠化妝品。」這可不是我謙虛,卸下彩妝的我,並不妖豔,雖然芷芯說如出水芙蓉,但那不過是友情的稱讚,算不上數的。

  「女人的小玩意還真多,想當年……芷芯她媽……唉!」余董事長長歎一聲,難掩的落寞寫在他臉上。

  芷芯曾告訴我,她的生母在她十歲時就生重病去世了,後來董事長雖然續弦,但卻始終難忘舊人。芷芯的後媽是個溫婉的小女人,沒能為芷芯添任何弟妹,是她一直以來的遺憾。

  男人真是自私的動物,心裡頭住著一個死去的女人,身旁卻又留著一個活生生的女人,如果去世的女人是真愛,那麼陪伴在他身旁的女人又算是什麼呢?

  總覺得有一點點悲涼。在感情的現實世界裡,公平交易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誰坐上了「被愛多一點」的那張椅子,另一個人就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時時奉獻。

  「董事長,官副總,請下車。」司機必恭必敬的說道。

  宴會在11樓B廳,鮮豔的火鶴佈滿了大廳。

  「余董,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吧?聽說您最近在特區發展得不錯呀!」一個油嘴滑舌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哪裡哪裡,托您的福。」余董事長開始打起太極拳,在這個爾虞我詐的世界裡,說不得真話。

  「這位美女,看來不像令嬡呀,是哪家的千金呀?」

  「這位官小姐可是我們公司特區經理的得意幫手呢,以後要請您多多關照嘍!陳副理。」

  「這麼年輕、又這麼漂亮,不簡單呀!官小姐。」陳經理別有深意的話聽起來真刺耳。

  「哪裡,不敢當,您過獎了。」不得已,我只好微笑著隨便搭理幾句話。

  「看!那不是傳聞中有財務危機的深央財團的劉敬先生嗎?」陳經理語帶刻薄的說道。

  我轉頭一望,劉敬,我的父親,仍是一身西裝筆挺,昂首闊步的向這走來。在看見我時,他的眼神明顯的停頓了一下,複雜的表情,讓人猜不透在想什麼。

  接下來,映入眼簾的畫面是劉靈姿挽著程仕泙的手,兩人有說有笑的走進來。

  不知為什麼,我輕輕咳了一聲,或許是上次重感冒的後遺症吧。從前聽人說過:心中受傷的人,感冒總是好不了,因為他自己並沒有強烈的欲望想讓它好。感冒,或許是一種很傷感的病吧。

  我沒退縮含笑的站著,看著劉靈姿一副名媛高貴的姿態。

  劉敬,我的父親,就停在我面前。

  「沒想到你也闖出了些名堂來。」他的語氣,有些微的顫抖。「你和年輕的我很像。」

  「哪兒的話,您太抬舉我了,我不過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怎麼會和深央財團的董事長相像呢?」當初,您既然不認我,那麼,現在一切無須多說。

  「念慈,是怎麼教你的?」

  「董事長為何直呼亡母名諱?」我氣,氣他污辱了我深愛的母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資格喚她名字的人。

  「難道這四年來你都沒有變得比較成熟嗎?怎麼還是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是我聽錯了嗎?劉董事長的語氣中竟有幾分憐愛。

  「那您呢?在自己有能力的時候,重重的傷害了一位愛您至深的人,而且,永遠沒有彌補的機會了。我想,您不是有資格說這些話的人。」我媽已經死了,這些話,是為了我那長眠的母親所說的。

  劉董事長的臉沉了下來。

  「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如果再待下去,我害怕我會落淚,先到洗手間去恢復一下情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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