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多妍 > 颱風之夜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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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阿真……咽通做傻事啊……那只雞、它,它是無辜的……」 林父心痛地叫著。養一隻雞需要花多少心血啊,飼料都是用白花花的銀子買來的啊,可今日,也只好眼睜睜地看女兒對雞「痛下毒手」了。 唉! 「啊——好啦!」倏地,林母大叫:「呼你棄臺北啦,雞還我啦,咽通殺我的雞啦!」林母飛身搶過林意真手上那只可憐的雞,在漫天飛舞的雞毛中,她豪氣萬千地放開捉住林意真的手: 「呼你棄臺北,沒關西,但訴如狗在臺北沒有找到簷就回來嫁乎阿材,聽到啊?」 林意真喜出望外,就知道她娘小器的個性絕對捨不得看辛苦養大的雞被她恐嚇,看吧,這不就答應讓她去了嗎?呵呵呵……等等,她是不是聽到什麼其它的話?陳建材?那個鄉下土財主?那個胖胖的、講話很「台」,穿著更俗的「臺灣一哥」陳建材?厚!光是想到這,林意真就渾身一陣冷汗。這一輩子她會嫁給他才有鬼哩,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總之一句話,先「酸」再講——溜啦。 「知啦,知啦,卡緊放手啦,車不等人啦!」管它的,就先答應再說,反正她有自信一定可以在臺北遇到她的Mr.Right的啦。 「阿姊,你要小心一點啊,小心路樹、招牌,很多人在颱風來的時候就是因為被——啊!」林利通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母賞了一記爆栗。 「呸呸呸,算命的說你阿姊會嫁個有錢人,哪裡會那麼短命!」林母轉頭對林意真大喊:「到臺北愛卡電話哦,自己要卡注意一些啊……」 就這樣,在漫天飛舞的雞毛中,林意真騎著她的機車,在強烈颱風來臨的前夕,在滿天佈滿橘光的天色中,朝著不知的未來騎去。 臺灣,臺北,樊氏豪宅 狂風吹起。 一輛銀色保時捷從豪宅後方車庫像火箭快速且俐落駛出,在漂亮轉彎後立即煞車停在大噴水池前,只差不到三十公分就險些撞上擋在車道上的老人。 真是危險,幸好車子性能極棒,煞車優良,也幸好車主駕駛技術一流。 那老人似乎是刻意擋在車道上,老態龍錘的他穿著一身黑色中國長袍,手中拄著一根拐杖,一頭銀白色的頭髮在狂風中吹拂著。他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車內的年輕男子,那個他自小就看到大的男子。 除了狂風,天地間似乎靜止了,對峙的雙方間氣氛很僵,誰也不讓誰。 「少爺,請進屋。」許久,那老人說。 「魏伯,您明知道我非走不可,又何必為難我?」 車窗搖下,車裡是個年約三十的男子,帥氣的臉龐此刻掩不住眉宇間的隱約不耐,好看的劍眉因此朝眉心聚攏,換作是他人他早就直接駛離,連一聲「快滾」都不屑給,但他就是無法對從小看他長大的管家魏伯說出任何不敬的話,更別談任何不尊敬的行為了。 「強烈颱風來了。」魏伯鐵了心不讓開就是不讓開,整個身子仍然橫擋在車前。 意志堅定是樊宅內大大小小共同的特質。 車內的男子一聲不以為意的冷哼。「他怎麼可能會因為天候狀況而停止這場競賽?別傻了,魏伯,請您讓開,我的時間非常寶貴,已經所剩無幾了。」那男子瞟了一眼手上名貴腕表,下午二點二十分,距離午夜十二點尚有數小時,他必須把握時間,快點逃離那人的掌握。 「我會請老爺特別開恩,天氣狀況非常惡劣,少爺還是待在屋裡安全,我相信老爺不會拿少爺生命開玩笑的。」瞧,颱風都還沒登陸這風就快把人吹得站不住了,更何況一登陸?不行不行,他不能讓少爺出門,他不能拿樊家子孫的命開玩笑,要不然怎能對得起世代身為樊家管家的列祖列宗哩? 「相同的,我也不會拿自己的一生幸福開玩笑。那老奸巨猾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暫止競賽?可以隨意更改的不叫競賽,叫遊戲。競賽就是競賽,既然規則已定就沒有更改的必要。」樊禦開車門下了車,整個人倚在車身上,黑色的墨鏡讓人無法讀出他此刻的表情,只聽到他冷冷的聲音。 「對啦,對啦,老爸有多麼老奸巨猾您老人家又不是不曉得,快點進屋裡來啦,別再管大哥了,都這麼大一個人了,他們之間的恩怨讓他們去私了,您老人家就安心地躲在家裡避颱風就行了。」一個留著半長髮、長相性格帥氣臉上似乎永遠掛著微笑的男子,突然從盆栽後頭冒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條熱狗,外加一杯咖啡,看來好不悠閒。 他是樊衛,人稱樊二少,臺灣赫赫有名的律師,更是業餘導演。一個帥帥的、壞壞的美男子。 「別忘了,明年你也會遭遇同樣的『恩怨』。」樊大少冷冷地回他一句。 樊氏,這個古老且傳統的家族,一直以來都維持著一向不明文但卻人人得遵守的「傳統」——在每個樊家男人三十歲生日時跳上樊家男人的床的女子,就是他們必須相守一生的人。所以在樊家,男人若想單身,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三十歲生日時逃得遠遠的,避開家族長輩的糾纏,並且別讓任何女人跳上他們的床。 「哈!明年的事留給明年的自己去解決吧,我一向樂觀……倒是大哥,你可得小心了,聽說老爸老媽已經挑選了十二金釵進入最後決選,現在不曉得聚集在哪個秘密基地等著將你一網打盡哩!嘖嘖嘖,這下子可不只享齊人之福嘍,真讓人好不嫉妒啊……」唱作俱佳的表情配上壞壞的笑容——靠!還真想讓人扁他。 「二少爺,請你也勸勸大少爺,颱風天出門很危險。」魏伯憂心道。 「或許老爺會看在惡劣的氣候狀況上……」唉,嘴上是這麼說,但魏伯也是曉得,他們父子的個性如出一轍,怎麼可能會輕言中止。 「單憑我和他相處這短短二十九年就曉得,像他那種老奸巨猾、老謀深算、心機深沉、人面獸心的人哪,要他輕易放大哥一馬,除非玉山淹水,高雄下雪,否則免談。我說魏伯哪,你還是快別擋著大哥的路啦,讓他快點去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以免他輸了又遷怒於你。」樊二少說完又咬了一口大熱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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