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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誰呀?」小喜忙應道。尚依依則趕緊將手稿藏起來,人馬上朝床鋪躺下。

  「是我,葛大夫。」小喜看到尚依依已躺下,才慢慢將門打開。

  「葛大夫,請進。」葛書槐直接走到尚依依的床畔,伸手替她把脈。「尚小姐今天有醒來嗎?」葛書槐問小喜。

  「醒來兩次,吃了些東西,也喝了藥。」

  「那就好,她的病況好多了。」葛書槐放下她的手,走到桌前。「我再開一帖食補的方子,記得要給尚小姐長期服用。」他交代著。

  「葛大夫,您大概會待在這裡多久?」受小姐之托,小喜幫忙試探。「既然尚小姐身體已好轉,那我可能明天就會離開了。」一聽葛書槐明日就要離開,尚依依急了,她只好裝咳醒過來。

  「咳……」

  「尚小姐。」葛書槐趕快湊上前扶起她。「你覺得怎樣?」他關心的眼神讓尚依依心湖漾起漣漪。「葛大夫,是不是我好了,你就會離開了?」尚依依故作虛弱的躺在他的臂彎裡。「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辦,不能久留。」葛書槐給她一個溫煦的微笑。

  「那……」尚依依在內心想著,是不是該向他表白呢?因為如果現在不說,等他走了,就更沒機會說了。而且,她從此只能獨飲相思了。不!她不要這樣。她要說,就算他拒絕了她,她也要讓他知道她愛他。尚依依又遲疑了一下,轉頭望向小喜,「小喜,你先下去。」

  小喜識相的退下,並將門掩上。「尚小姐……」葛書槐奇怪地看著尚依依的舉動。「現在沒有其他人在,葛大夫喊我依依好了。」尚依依賴在他的臂膀,嬌羞的說。「尚小姐……」

  葛書槐突然感到奇怪。這尚依依,不像虛弱的病人,倒像正在向情人撒嬌的小女人。如果,真情是用這種方式同他說話,那該多好……真是!他怎麼想到那裡去了?「葛大夫,別再尚小姐這尚小姐那了,直接喊我依依,咱們以後不是病人跟大夫的關係,就當是朋友,好嗎?」她用充滿嫵媚的眼神瞅著他。「呃……依依。」葛書槐為讓病人歡心,只好照仿。「聽你喊依依,我好高興,就像我是你的知己一樣。我以後也不喊你葛大夫了,直接叫你書槐可以嗎?」

  「當然可以。」葛書槐雖然答應,但卻渾身不自在。他從未同女人言談如此親昵,就算真情成為他的妻子,她也不曾這般愛嬌的賴在他的身上。「依依,你可以坐起來吧?」他不想喻越分際,希望讓尚依依趕快離開自己臂彎。「嗯!」尚依依故意虛弱的應了一聲。他扶她坐好後,馬上後退三步保持距離。「書槐,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快走?」尚依依用充滿哀求的眼光看他。「大夫替病人治病之後,便沒理由留下來。」他實話實說。「如果有其他的理由,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你?」葛書槐對尚依依異樣的表現,心裡有了警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尚依依突然上前抱著他。「人家好喜歡你,不想讓你離開。」葛書槐本想用力推開她,又怕傷了尚依依的自尊,只好雙手舉高,表明不回應的立場。「依依,快放開我,這樣讓人瞧見了不好。」尚依依放開了他,但卻掩面哭了起來。「我知道自己不夠漂亮,配不上你。」葛書槐則安慰她:「你很漂亮,只是我已娶妻,只能辜負小姐一番盛情。」聽見他讚美自己漂亮,尚依依頓時勇氣倍增。「我不在意為妾,只要能與君長相廝守,就算沒有名分,也沒有關係。」她可是放低了身段呀。

  一個知府千金,競能為愛犧牲,為了一個人卑微至此?可是,他的妻子,不也因為他的要求,願意等待漫漫的三年嗎?他不是個見異思遷的男人,自娶真情進葛家的那一刻起,他便告訴自己要珍惜她,視她為唯一,這是他的堅持。「依依,這世上比我更適合你的男人多的是,我並不是最好的那一個。」葛書槐極力勸慰她。「如果我只認定你呢?」尚依依用充滿淚水的眼眸望著葛書槐。「尚小姐,請不要為難在下。」葛書槐堅決的表示,「看樣子,你的身體已無大礙,恕我即刻告辭。」葛書槐拋下一句話,掉頭就定。「書槐……書槐……」

  尚依依追到門口,倚著門板呼喊。而他,則像風似的,消失在拱橋的另一端。尚依依在等了一些時間後,拭去眼角的淚水,換上愉悅表情。「沒關係,」她將那本神醫藥典的手稿拿出來。「你這本重要的手稿還在我手上,看你還留不留下來。」

  葛書槐快速步回荷畔小築,心想他得通知真情收拾行囊,好快點離開尚知府。遠遠的,他看見尚得志和真情站在廊下談笑,心口一陣熟悉的怒意又襲上來。他們在談什麼,那麼愉快?為什麼真情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不會這樣笑容滿面?他悄悄踱近兩人,並在轉角處停了下來,看到尚得志正在向真情獻殷勤。

  「原來葛姑娘詩詞懂得比醫理還多,正好在下也喜歡舞文弄墨,吟詩作對。」

  「真的?以前在家的時候,還有人陪我念念詩詞,自從嫁……」噢!說太快,差點露了餡哪。「自從跟著大哥行醫救人,東奔西跑、居無定所後,就再也沒有閒情逸致了。」

  「既然這樣,不如讓在下念首詩給葛姑娘聽聽如何。」尚得志為了討真情歡心,早忘記自己有幾分斤兩。他可是從小時候起只要讀書便打瞌睡,成天只會玩樂的公子哥兒呢!「呃……你聽好啊!我要念羅!」他清清喉嚨,「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首詩,是他唯一念得全的,再多也沒有了。

  真情聽完後,哈哈大笑。這首詩三歲小孩都會,還拿來跟她吟詩作對?不過……她這樣大笑,是不是有失淑女風範?於是她馬上收斂許多。尚得志從來就不知道這首詩是首趣味詩,今天看到真情大笑,他終於知道這首詩是用來逗人開心的。「尚公子,你真有趣。」真情想不出讚美的話,只好這樣說。「葛姑娘開心就好。」尚得志為自己的表現,頗戚得意。

  真情那宛如秋水的黑眸和皓齒紅唇,讓尚得志忍不住牽起她的小手。「說真的,葛姑娘認為在下人品如何呢?」他乾脆直接示愛,如果可以就此把她留在尚知府,那更好。真情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急欲抽出手,卻被他抓得牢牢的。「尚公子……你人很好啊,但可不可以先放手呢?」葛書槐看到他倆的舉動,心中的一把火全冒了上來,他氣衝衝的定到他們面前,用閃著殺人氣焰的眸光看著他們倆。尚得志背對著葛書槐,而真情看到了他。

  此時,真情突然想改變態度,因為她想看葛書槐生氣,只要他生氣,就表示他在意她。「尚公子,不知道你娶親了沒有?」她就忍耐著,讓尚得志繼續握住她的手好了。

  「在下在等一位像葛姑娘一樣的女子出現,所以尚未娶親。」他深情的說著。「那豈不是令許多名門淑女失望嗎?」真情笑著。她的容顏因微笑而顯得更加迷人,讓葛書槐看了更加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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