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浪漫(20)_杜欣怡

二十

　　他在沙發上坐下。理美走向他，「你像只落湯雞，真拙！」她用幸災樂禍的語氣說著，在健一身前站定，旋即她驚叫：「哇！你流血了！」

　　看得出來健一想給理美一個安慰的微笑，可是他的唇卻因向上拉扯而扭曲著；理美立刻拿了條毛巾和醫藥箱。

　　「先把你的頭擦乾吧！」她將毛巾放在健一頭上，在健一身前蹲下，「脫下！」

　　雖然很痛，健一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見理美臉上緊張的表情，卻用命令的口氣，那口氣還真令人熟悉，不就是他平常說話的口氣嗎？健一依言脫了上衣。

　　「還笑！」看見他的傷口，理美忍不住驚呼一聲，這一定不是意外，這分明是被人蓄意劃的嘛！

　　她將棉花沾上消炎水，順著他的傷勢來回輕擦著。她抬頭看見健一僵硬的臉部線條，心疼的說：「痛嗎？會痛你盡可以叫出來，不用死撐呀！」

　　「理美！」健一咬牙說著：「我是男人，請考慮我的自尊。」

　　「無用的自尊不需要！」理美嗤之以鼻，「誰教你愛打架。」

　　「我不是……」他倏地打住。

　　「什麼？」理美專心包著他的傷口。

　　「沒……有。」他咕噥。

　　就算告訴理美他不是去打架又能怎樣呢？

　　該死的伊東組，約了他出去談判，說要劃清地盤和平共處，卻設下了埋伏。一群白癡！以前山田組不和他們起衝突，就以為怕了他們；等老爸回來，得要和他討論。

　　「對了！三媽他們下星期要回來了。」

　　「終於想回來啦！」理美到現在還有點氣她媽。

　　她輕拍健一被包紮好的傷口，健一痛得呻吟一聲，理美無辜的朝他笑笑，聳聳肩。

　　「我發誓你一定有虐待狂。」健一雖佯裝生氣，眼裡卻有笑意。

　　理美攤開雙手，甜甜的說，「怎麼會呢！我最『喜歡』照顧我親愛的哥哥了！」

　　理美和鈴木的關係似乎愈來愈惡劣了，理美愈來愈常跑去找健一，健一就益發厭惡鈴木。

　　他還剩兩個月就結業式了；都快畢業了還要應付這種女人。他考慮讓理美到另一所學校，不要直升這兒的高中部。

　　想到這節又是體育課就煩，又要看到鈴木。

　　健一慢慢踱步，走向室內體育場；他想就這節課，讓自己休息一下，別去應付那女人吧！

　　他本想打籃球，但是除了那些和他一起的人之外，有誰會陪他打？況且籃球場都滿了。

　　健一在旁邊坐下來，有點好笑的想，他實在不該出現在這地方；因為他從不參加任何自由活動的課，所以當他慢慢走進來時，他看到某些同學驚訝的眼光。

　　「山田學長！」一個輕柔的聲音喚回他的注意力。

　　他抬頭，眼前一個可愛的女孩正害羞的望著他，她將一封信遞到他面前，不太有自信的笑著，「請接受，學長。」

　　健一沒有伸手去接，他只是淡淡的瞥一眼那封信，將頭轉開。

　　「學長！你一定要接受。」她堅持，「你就要畢業了，如果我失去這次機會，就很難再發現你獨處的時候了，學長。」

　　他仍是沒回答也沒伸手，神色淡漠得好像在看出戲一般。

　　「我並不希望你一定要回信，我知道自己不夠美，也不夠好，只是，這是我的心情，請你……」她愈說愈小聲，愈說愈沒信心。

　　健一伸手將信拿走，隨手塞進口袋。

　　很少有人能讓健一接受情書的。她燦爛的笑著，「謝謝你！」轉身跑開。

　　「我不一定會看。」健一在她身後說著。

　　她停步，回頭，「只要你接受了，就是我的榮幸。」

　　健一疑惑的看著她離去的地方，奇怪自己怎麼會接受？！如果是平常，他在別人還沒開口說第二句話前，早就拒絕了。

　　也許是因為她的聲音，軟軟的語調聽來舒服極了；理美溫柔時的聲音也是這樣，只是她少有溫柔的時候，除了他受傷那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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