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杜熙培 > 霸情郎君 | 上頁 下頁 |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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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任姓的百姓繁多,大家憑著本分過日子,太平盛世倒也安康。直到任莊的建立、崛起,始終是為人樂道的傳奇。 相傳任氏一分支老祖宗當年饑寒交加,或許機運使然,偶然間於天山拾得卦玉而發跡。一如卦象所示,豫卦,象徵春雷響起的季節,任莊建起,成就富業,印證大有卦論如日中天,幾代傳承擴展。艮卦,象徵之泰山亦可謂不可動搖如山,在江南一帶難有與之財勢匹敵之輩。 其隨後發展成的宗族視任莊為大家長,負起領導、撫恤及照顧所有族人的艱巨責任,相對的,所有親族也竭盡所能為任莊效力,這是宗族裡不成文的規定。 繁榮富盛的情況一直到任紀文繼任莊主。他和青梅竹馬亦是世交的岳王爺千金岳婉兒郡主成親,這原是美事一樁,豈料世事變化,任紀文在守孝期間因一時疏忽不能把持,誤和岳婉兒的表親程巧麗有了夫妻之實,加上種種造化弄人,造成剛新婚的婉兒夫人不能諒解。再加上因慶賀大婚,莊內大興土木,其中卻有人飲酒誤事,而其子薜賓昆因此將父親跌斷雙腿的意外歸咎于任莊,又遭父親自此頹廢糜爛、母親被折磨終至貧病交加去世而性情大變,趁眾人沒有防備,神不知鬼不覺毒害了婉兒夫人。 自此任、嶽兩家轉為世仇。遭逢大變,任莊幾乎毀於一旦,風聲鶴唳的「九日新娘」一說更為人增添恐懼,惶惶不安。 「九日新娘」婉兒夫人復仇的陰影繪聲繪影籠罩在莊裡所有人的生活中…… 其後的莊主任保成和其二弟任守成就在上一代的悲劇陰影下,歷經困難、阻礙,最後還是紛紛尋得了良配,分別與陳郡敏和嶽芷薇雙雙對對。 而任護成,其母岳翠娘是婉兒夫人親如姐妹的侍婢,他從小被帶入任莊伺機為岳王爺搜集秘密情報,在任、嶽兩府的夾縫中,不可避免的也捲入後續引起的波折中。 他的故事就此展開…… 夜闌人靜,忽聽得一陣馬蹄聲響,到達酒肆店前,一勒馬,俊逸的騎者飄身下馬。店裡燭影搖曳,原在裡面的人聽到聲響,早迎了出來。 「老大,你來了。」粗率性子的魯鶴蔡大剌剌的表示相見欣喜之情。 圓滾似彌勒佛,臉上落腮胡卷密,論年紀、樣貌,他老大這一聲稱呼實在有些突兀。另一名打扮顯得清風道骨,像斯文儒雅的相士聞言則相當不以為然,可又對他的習性沒奈何。 「任公子,路上辛苦。」文鑒真禮貌的打著招呼,這麼多禮、文謅謅的寒喧詞,也讓一旁的魯鶴蔡大大嗤之以鼻,眼見口角爭執待起,剛下馬的人朗笑幾聲,逕自入內了。 「不打攪你們興致,我喝酒去。」他們一個是一根腸子通到底,一個是念了幾年死書而不知變通,不過都一樣不懂得人心險惡、不講人情世故,傻愣愣的被人騙了也不知道。正巧一次欺負他們的狡詐商販不小心也惹到路過求宿的任護成,而他順手修理了一下,之後這兩人就緊跟著他不放。不過他們有時吵的架實在是令人啼笑皆非,所以任護成也懶得理。 門外的兩人面面相覷,架也不吵了,銜尾也跟著進去。 「呵、呵,酒菜都現成的。」一桌子野味燒烤、包子饅頭,間雜著一、兩盤炒菜,雖然粗糙卻足以飽腹。想也知道,鄉間野店,又是夜深人靜,掌櫃、夥計們早不知睡到第幾層殿去了,這些個想必是魯、文兩人事先交代打理來的。 「幹嗎愁眉苦臉的,該不是老婆跑了、女兒不見了吧?」任護成方才歷經一路勞頓的風霜,幾盅水酒以後氣色回復不少,此刻反而不懷好意的笑謔他們兩人。 「這什麼話?我哪這麼倒黴拖家帶眷的,一個人逍遙自在多好,偏偏就有人想不開,帶個嘮叨婆在身邊,然後再受不了逃家,自作自受嘛。」大聲嚷嚷的是魯鶴蔡,對文鑒真娶媳婦兒這檔事,幸災樂禍又愛馬後炮的就屬他為最。「倒該說是那凶婆娘跑了老公才對。」 文鑒真咳聲長歎,最恨魯鶴蔡老戳他這痛處,每每提起……那口子實在是不想也罷。 「是了,那任公子要找的人,你做啥拼命的尋訪,怎就沒聽你說什麼倒黴拖家帶眷的?」嘀咕歸嘀咕,抱怨歸抱怨,不過文鑒真沒敢大聲說出來,他對任護成的尊敬畢竟有所收斂。 魯鶴蔡是個粗人,有話直說、有屁直放,可不曾轉個彎察言觀色,事實上任護成也教人看不出喜怒哀樂。 魯鶴蔡記得第一次遇見老大這玉面公子,真十足像個娘兒們,連文鑒真的老婆都比老大像男人,可是見過老大機智善謀的能力後,輕侮之心完全被油然而生的欽佩取代。 魯鶴蔡自己也被整過幾次,完全是在不知不覺中,不過大丈夫恩怨分明,行走江湖的人哪會計較這些個,鼻子摸摸認了就算了。生平不服人,總算碰到個教自己心甘情願佩服的,尤其文鑒真家裡的悍婦,軟硬不吃,總快將他們兩兄弟逼得發瘋,可是老大一出馬,稍稍動個腦筋就讓她啞巴吃黃連,馬上收斂不少。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老大一走她就故態復萌,嚇得他們連夜離家迫著出來,寧願到處為家,幫忙老大尋人也不肯回去面對那河東獅吼。 怪來怪去都怪文鑒真「晚節不保」,當初義結金蘭結拜時就明說好,兩人一生無牽無掛野遊山川,沒想到他竟被女人甜言蜜語一灌就忘天忘地。這下好了,成親沒多久媳婦兒就原形畢露,打從洗澡起居、花費用度、進出有時……等等的繁瑣細節,樣樣管、樣樣盯,尾大不掉的如影隨形,要命喲!不是他娶的,都跟著遭殃。 「事實就是如此還怕人講,老大找的楊姑娘,聽那閨名惜弱,起碼就女人味多了,怎樣?不管老大以後是不是找來當老婆的,至少現在都比你逍遙幾百倍。」 「她也不是都那麼凶……」文鑒真訕訕的為家裡那口子幫嘴聊表情分,但講得自己都心虛了。 「我知道!睡覺的時候對不對?她嘴巴忙著打呼沒空碎碎念。」說什麼笑話,不是都那麼凶?騙鬼鬼都不信。魯鶴蔡譏諷的說。 平常辯起任何事他們兩兄弟都勢均力敵,總是可以愈辯愈有勁兒,唯有這樁,文鑒真是如何也說不贏他,一步差步步輸。這灰頭土臉的事兒就別提了,聰明的人自然知道轉換話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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